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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泛青的双唇动了动,小声嘀咕了两句怒气冲冲走了,状似嘀咕,声音却是有意叫人听见的,至少,离得近的人都听着李氏嘴里的话了。

“如此泼辣还挑三拣四,以后铁定嫁不出去。”

邱艳十五岁了,依着村里规矩,十三四岁就开始说亲,邱老爹舍不得邱艳才多留了两年,年后,邱老爹动了说亲的心思,奈何,邱艳皆看不上,传来传去,便传出邱艳眼高手低,心气高的名声。

只有和邱家走得近的人才知晓其中内情,邱老爹手里有几亩田地,很早的时候邱老爹就说了,待他百年,那些田地都留给邱艳,上门说亲的人,多是她几个婶婶娘家的侄子,目的昭然若揭,她不是傻子,当然不会应下这门亲事。

这些年,邱老爹为了她受了族里多大的委屈她明白,大不了,嫁不出去就招婿,她不会放下邱老爹一个人。

李氏本想换个地儿,走了两步,被人拦了下来,没反应过来,吓得她身子一颤,惊呼出声,听着周围的笑声,稳住心神,看清是邱艳后,更怒火中烧,“你想吓死我是不是?”

邱艳冷哼,抿着唇,目光如炬,反唇相讥道,“我嫁不出去是我自己看不上,不像某些人恬不知耻的贴上去,李婶磨嘴皮的功夫厉害,怎么不给珠花挑门亲事?”

在李氏抽动的嘴角下,邱艳勾了勾唇角,故作恍然大悟,“瞧我竟给忘记了,依着珠花的情形,哪有挑亲事的资格,难怪李婶眼红嫉妒……”

珠花容貌算不上出众,可正常说亲还是不难的,若非坏了名声,上门的媒人只会络绎不绝,被邱艳揭了痛处,李氏睚眦欲裂,撩起袖子欲扑上前打人,邱艳早一步看穿她的想法,害怕的跳开,大喊道,“大家瞅瞅李婶现在的模样,可是怒火中烧要跟我拼命?”

众人本就停下手里的动作,此刻见李氏拧着眉,面露凶光,不是要打架是干什么?

立即,有人站出来喝止她,“李氏,你想干什么,艳丫头挖野菜素来如此,自己好吃懒做舍不得自己走还埋怨上人了?我邱家姑娘是你想打就打的?”

说话的妇人夫家也姓邱,论起来,邱艳还得叫她声堂婶,李氏夫家姓刘,是个外来户,自然比不得土生土长的邱家人,何况,事情起因大家看在眼里,大家嘴上吵吵就算了,若李氏敢动手,在场的邱家人自然是站在邱艳这边。

李氏手一紧,随即又松开,对上妇人了然的目光,面色心虚的别开了脸。

邱艳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笑得千娇百媚,冲说话的妇人道谢,“堂婶婶,幸好你们在,否则,李婶动手打了我,说不准外边还会说我忤逆长辈呢。”

李氏气噎,颤抖的双手指着邱艳,嘴唇直哆嗦,紧接着,妇人的声音响起,“她算你什么长辈?年纪大不也照样有不懂事?你姓邱,和刘家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邱艳懵懵懂懂的点头,瞥了眼脸上青白交加的李氏,继续掐野菜去了。

山里杂草丛生,到处都湿哒哒的,李氏想捡便宜顺着邱艳走过的路走,衣衫自然不是湿得厉害,舍不得打湿衣衫又想挖野菜,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听着周围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李氏更觉抬不起头来,愤愤然瞪了邱艳一眼,心气不平的下了山。

山里的凉意散去,光透过树丛,暖暖的照在头顶,周遭已有人喊着回家做饭,惊蛰刚过,还不到农忙,大家还有几日的空闲时光,邱艳跟在大家身后沿着小径慢慢回走。

“李婶心眼小,睚眦必报,今日之事怕是记恨上你了。”莲花凑到邱艳身边,小声道。

村子里几十户人家,孩子多,大家从小一块长大,李氏闺女珠花和她们差不多年纪,性子使然,几人从小玩不到一块,甚至互看生厌,这回,珠花坏了名声,莲花心里是欢喜的,“就她还癞□□想吃天鹅肉,谁家瞧得上那种德行的?昨日还和方翠嚼舌根说我们的坏话呢。”

邱艳低头,拉了拉提着腿的裤脚,水润的桃花眼往上挑了挑,“嘴长在她脸上,说什么我们也管不着,别当着面被我听见就好,否则,我可是不怕她的。”

莲花心里明白,各家有各家的糟心事,暗地你争我斗,而明面上,还是一家和睦,邱艳一日姓邱,珠花便一日不敢大张旗鼓说她坏话,邱艳豁得出去,莲花却不敢。

遐思间,邱艳走了两步,回头望着怔忪的莲花,笑着催促,“走,回了,我爹早上出门,这会儿估计回来了。”

莲花笑着追上邱艳的脚步,薄雾散开,眼前的村落愈发清晰,邱艳在一处崭新的木门前停下,出门前她落的锁此时不见了,她朝莲花挥手,上前推开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