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他搂着她,两人好一阵沉默,都慢慢平复着方才撩起的情绪,风过无声,许久秦御才拍着顾卿晚道:“不是困了吗?睡吧,一会子我抱你回去。”
他轻轻拍抚着顾卿晚的背,又微微的前后摇晃着身体,顾卿晚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就像置身在舒适的摇篮一样,碧色的裙摆在暖风中轻轻荡着,她闭着眼眸,很快便真睡了过去。
秦御感觉她呼吸清浅舒缓了,这才停了摇晃,一时觉得此处风景极佳,倒不想离开。想着今日顾卿晚坐马车,山道不大好走,也没少颠簸,怕她身上酸,便揽着她,轻轻给她揉捏起腿来。
顾卿晚再醒来,人已经躺在了红樱院柔软的床上,顾卿晚刚坐起身来,文晴便听到动静走了进来。
顾卿晚见是她,还微愣了下,道:“怎么是你?”
文晴上前给顾卿晚身后塞了个大迎枕,又折返去给顾卿晚倒水,道:“奴婢用了郡王妃给的烧伤药,如今腿已经一点事儿都没了,紫竹姐姐这几日照顾郡王妃也是辛苦,奴婢便替了紫竹,让紫竹姐姐休息去了。”
她说着将水杯捧给顾卿晚,顾卿晚接过,润润了口,才道:“二爷呢?”
文晴笑着道:“二爷将郡王妃送回来便去了前头书房,好像是王妃来了信,二爷回信去了。”
顾卿晚点头,又喝了两口水才看向文晴,道:“你早就知道二爷寻过来了?是二爷让你劝我的?”
先前文晴有伤在身,顾卿晚便也没和她计较,如今见她好了,有些话自然该说还是要说的。
文晴闻言见顾卿晚脸上笑意收敛,她脸色也是微白,当即跪在了地上,道:“回郡王妃的话,奴婢并不知二爷追来了,奴婢也不知道二爷假扮包掌柜的事儿,奴婢就是在顾家着火那夜,被宋侍卫救了出来,宋侍卫请奴婢劝劝郡王妃的。”
顾卿晚听她这样说,神情倒是略缓了一些,道:“你可知道错了?”
文晴咬了咬唇,却道:“奴婢不该瞒着郡王妃,宋侍卫来了的事儿。但是奴婢劝说郡王妃,并不是听从宋侍卫的意思,奴婢是一直觉得郡王妃回去才好。奴婢知道郡王妃的心意,奴婢也知道做为奴婢,奴婢不该有自己的想法,应该以郡王妃的意思为重,做个只听话不自作主张的,那样才是做好了奴婢的本分。可是奴婢害怕郡王妃当局者迷,害怕郡王妃错过幸福,也害怕将来小郡王出生就没有父亲。”
文晴跪在地上,垂着头,神情却是坚定的。
她说着落下泪来,又磕了个头才道:“奴婢劝郡王妃,甚至劝顾夫人,都是自己的想法,即便是没有宋侍卫吩咐,奴婢也会那么做。宋侍卫的出现,不过是让奴婢看到了二爷的真情,更加坚定了想法罢了。郡王妃若要惩罚,奴婢都愿意领受,只望郡王妃不要误会奴婢是二爷的眼线,再和二爷夫妻之间出现嫌隙。”
顾卿晚倒没想到文晴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过她却相信文晴的话,确实是,自从秦御受重伤换取了秦英帝赐婚之后,文晴便时不时要劝上两句。
顾卿晚并非古代人,那种愚忠和完全剥夺奴婢的人性,禁锢其思想的事儿,她并不想做。
听闻文晴这一番话,细想之下,她觉得文晴和庄悦娴的做法其实也没多大差别,两人其实都是一样为她考虑,只不过是身份不同,便导致了文晴现在跪在这里请罪。并且文晴也没做什么阴私之事儿,她光明正大的来劝她,光明正大去寻庄悦娴,都因为她问心无愧。
顾卿晚的心突然被刺了一下,她站起身来,扶起文晴来,道:“好了,我不该发这么大的脾气。我只是介意你瞒着我宋宁来了的事儿,罢了,下不为例,就罚你替我多搜找些医书来,再从中找出各种药丸的方子来,回头我有用。”
文晴见顾卿晚这就消了气,愣了一下,顿时便滚下了眼泪,抽抽着鼻子,道:“姑娘,奴婢错了,奴婢以后再不会自作主张,下不为例,奴婢会铭记在心的。”
顾卿晚拍着她,安抚了两句,文晴才转哭为笑。
恰秦御从外头进来,文晴忙抹了抹泪,垂头跑了出去。
秦御看她一眼,自然不会关心小丫鬟干嘛哭,只冲顾卿晚道:“睡的可好?”
顾卿晚又坐回床上,点了下头,却道:“听文晴说,王妃送信来了?”
秦御挑了下眉,撩袍坐在了顾卿晚的身边,盯着她微微眯眼道:“你叫什么?王妃?”
他说着撑着双臂,倾身靠近顾卿晚,迫得她仰靠在了大迎枕上,这才盯视着她,一字一句道:“卿卿,从秦英帝下了圣旨,你就是爷正儿八经的郡王妃了,要改口叫母妃的。当然,还得改口喊我夫君。来,改口个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