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健宏如此说罢,再度冲顾卿晚磕头,道:“求恩人出手相帮。”
这少年假以时日必成气候,顾卿晚一来是真同情母子二人,再来也有意结此善缘,便笑着让文晴扶起高健宏来,道:“能帮自然是要帮的,高小公子不必再如此,万娘子可肯跟我和嫂嫂说说你的事儿?”
万氏见此,倒褪去了不安,面露希望,倾诉了起来。
却原来这万氏本是七星县一富户的女儿,家中父祖靠着运河做些药材的生意,在七星县也算有些名气。万氏十里红妆嫁给了当时还是秀才的高老爷,还曾轰动一时。
接下来的故事很俗套,高家自持是读书人家,看不上万氏这样商户人家出身的女子,高老太太处处刁难,极是刻薄。
高老爷屡试不第,中举无望竟然搭上了县令老爷的顺风车,做了师爷,他很能来事儿,也算有些机智,倒得了县令的高看。高老爷越发看不上一身铜臭的万氏,最后终于休弃了万氏,迎娶了县令夫人的内侄女。
奇葩的是,旁人休妻,将媳妇赶走,孙子还是要的,毕竟是自己家的血脉。但这高家,老太太和高老爷可真是铁石心肠,竟然连带着万氏生的嫡长子都往外赶。
现如今倒好,高健宏小小年纪考上了秀才,立马又来抢人。
“这一两个月里,家里的三个药材铺子先后出了事儿,头一个是掌柜的押送药材的路上好死不死遇上了劫道的,最后虽没伤人,可几车药材都被撞到了河里去,全都不能用了。告上衙门,衙门却说如今是太平盛世,根本没有劫道的土匪,说我们坚持有劫匪,便是对皇上的太平治世心存置疑,还说敢再胡说八道,便要以危言耸听,冒犯皇上的罪名将民妇落了大牢。民妇不敢再寻衙门,只能将此事咽了下去,回来后暂且关了和顺堂的门。谁知没过几日,另一家药材铺子的副掌柜竟然卷了银子跑了,临走还一把火烧了药铺,药铺里当夜留着守夜的包掌柜和一个伙计,差点都被烧死在铺子,包掌柜现如今还昏迷着……”
在万氏跟顾卿晚和庄悦娴讲着这两个月的遭遇时,宋宁也将这些事儿告诉了秦御。
秦御站在酒楼的窗口,目光落向顾宅的方向,闻言挑眉,道:“这个被火烧了头脸的掌柜姓包?多大年纪了?”
宋宁不知道秦御这么就留意上那小小的掌柜的,略怔了一下才道:“这包掌柜,姓包名谦,原也是读书人,只是考了多年却连秀才都没中,倒是在经商上有些才能,就被万氏娘子请来做了掌柜,此人今年二十又三。”
秦御不觉转过身来,道:“包谦?他这名字倒是有趣,去,仔细查查这个人。”
宋宁点头应下了,转身大步离开,一个时辰后便将一叠查到的关于那包谦的资料都摆在了秦御的面前。秦御翻了翻,勾唇一笑,低声吩咐了宋宁几句。
那厢高府中,高老爷被顾卿晚所震慑,带着人灰头土脸的回了府,将今日带出去的护院们狠狠教训了一顿,高老爷才吩咐道:“去查那个顾府,到底是什么人家,两个妇道人家竟然也敢跟本老爷叫板!”
管家点头哈腰的连声应下,匆忙跑了出去,高老爷坐在花厅中,气的浑身发抖,正恼着,外头传来了脚步声,一个模样俏丽,打扮富贵的妇人在丫鬟的簇拥下走了进来,这妇人正是高老爷的继妻魏氏。
她笑着进来,道:“老爷,大少爷呢,我准备了丰盛的饭菜,就等着老爷和大少爷回来用团圆饭呢。”
高老爷见是魏氏来了,忙站了起来,拉着魏氏的手坐下,道:“不要再提那个孽障了!死气我了,那孽畜,竟死也不肯跟着回来,这也便罢了,万氏那个女人竟然还撞了墙!”
魏氏眸中笑意一闪而逝,蹙眉道:“是不是老爷不曾和宏哥儿好好说话啊,老爷将利害和心意表达清楚,宏哥儿知道老爷还惦记着他,更为他的前程着想,又怎么会忤逆老爷的一片慈父之意呢。”
高老爷却一摔茶盏,道:“你不用为他说话,我知道你贤惠,但那孽障实在是不值得你如此为他开解。”
魏氏又劝慰了高老爷半响,恰好管家过来回禀消息,道:“已经查了那一户顾姓人家,那住宅子原是随州府一位豪商的私宅,却从来不曾来住过,听说前段时日才刚卖了,可买的又是什么人,却没人知道,老奴查了房契登记,上头的户名是个叫顾山的人。却也不知这顾山是何许人,另外老奴还打听到,这顾家里只有女人,半个男人都没有。”
高老爷拧着眉,一时间倒更弄不明白顾卿晚二人的来历了,旁边魏氏见他如此,抿唇一笑,道:“一准是两个青楼女子被恩客送过来做了外室,又怕这青楼女子难以安分,便花银子请了几个江湖女子看着罢了,哪里会有什么旁的了不得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