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弦禛眉目间因顾卿晚的话也闪过一抹冷厉之色,道:“祖父和父亲乃是大秦有功之臣,却背负骂名,含恨而终,大哥深恨秦氏子孙,恨不能将这大秦颠覆!然则大秦非但气数将尽,相反,虽有隐患但国祚起码还有上百年。这并非大哥一己之力便能改变的,不过有些事儿,却也并非完全不可为。旁人也就罢了,周家和秦英帝,大哥是说什么也不会放过的!势要让他们到九泉之下去给祖父和父亲磕头请罪不可!”
顾卿晚抬手抚上顾弦禛的手,含笑道:“大哥,小妹帮你。”
顾弦禛的眸光这才渐渐回暖,笑着紧紧握住了顾卿晚的手,道:“你啊,养好胎,回头生个健康漂亮的小外甥,就是帮了大哥最大忙了。”
顾卿晚想着自己现在有了身孕,确实也不好折腾,笑了笑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还会帮大哥照顾好大嫂,让大哥无后顾之忧。”
顾弦禛面色微动,目光感叹。
他知道顾卿晚这话并非只说说而已,她有那个能力,擅长医术的她在庄悦娴身边,顾弦禛确实能放心不少。
不知何时一直被他和夫人照顾着的小丫头竟然也长大了,并且成了他最坚固的后盾,这种感觉当真是极欣慰又惆怅啊。
顾卿晚将周鼎兴曾经给刘民生写过一封保证书,此刻保证书和传国玉玺都被留在了礼亲王府的事儿告知了顾弦禛。
待说完这些事儿,她便实在撑不住打了个呵欠,困顿不已了。
顾弦禛站起身来,吩咐丫鬟进来,嘱咐顾卿晚赶紧休息,夜里盖好被子,这才转身而去。
他是不在这里过夜的,还得趁着天色没亮,赶紧去鸿禄馆去,临离开拐到了西厢房看了庄悦娴一眼。
本以为庄悦娴早睡沉了,不想她心里惦记着事儿,睡的倒是极轻,他刚走到床榻前,庄悦娴便睁开了眼眸,尚且有两分惺忪的模样,道:“夫君和晚晚说完话了?”
顾弦禛忙走了过去,拉住她的手,道:“我吵醒你了?”
庄悦娴便笑着摇头,扶着顾弦禛的手坐起身来,见顾弦禛去拿床头架子上挂着的斗篷,她声音轻柔道:“我有几句话想和夫君说,一直没睡沉稳。”
顾弦禛将斗篷披在庄悦娴身上,又折返去给庄悦娴倒了杯水递给她,这才在一边儿坐下,道:“你说。”
庄悦娴抿了两口水,秀丽的眉微蹙了下,道:“夫君,妹妹的事儿,你是怎么打算的?”
顾弦禛挑了挑眉,道:“夫人是何意?”
他自然知道,庄悦娴也算看着半大的顾卿晚成长起来的,姑嫂两人又经历了相依为命,庄悦娴不可能嫌弃带着孩子的顾卿晚一直不出嫁,但听她的话音却又像是另有打算。
庄悦娴也不兜弯子,道:“我这几日冷眼瞧着,妹妹对那燕广王也不是全然没有感情,我不知道夫君在外头是什么打算,但是却想劝夫君两句,逝者已矣,祖父和父亲想必也都希望夫君和妹妹过的好,而胜过为他们报仇所累。夫君便是看在妹妹的份上,对礼亲王府,凡事能留一线的话,还是莫弄太僵的好。”
顾弦禛却眯了眯眼,声音有些微冷,道:“呵,他秦御强占了我妹妹,逼着她一顶小轿就从后门进了礼亲王府,难不成我还感恩戴德,对他客气不成?”
庄悦娴叹了一声,倾身挪了下,靠在了顾弦禛的身上,这才缓声道:“我没有拦着你教训那混账东西,你不知道,当日妹妹被逼迫着进府,我这心里戳刀子一样,有多恨夫君你不在我们身边……”
她说着,想到那时候和顾卿晚无依无靠被秦御欺上门的情景,顿时便又红了眼眶,捶了顾弦禛两下。
顾弦禛安抚了两句,庄悦娴才平复下来,又道:“只是,现在人人都知道妹妹给秦御做过侧妃,等有了孩子,更是脱不开的干系。倘若是那燕广王对妹妹不过耳耳,或者妹妹对燕广王恨之入骨,我定不提这话,可我打眼瞧着,燕广王对妹妹也还算用了心的,礼亲王府也是一副不将妹妹寻回去便不干休的架势,未来怎么样,谁也不好说,便是为妹妹腹中的孩子着想,夫君也宽容一二分,莫真将事情弄到了无法回旋之地去。”
顾弦禛闻言叹了一声,最后终究是拍了怕庄悦娴的背脊,道:“我有分寸,睡吧。”
言罢,扶着庄悦娴躺下,又瞧着她闭上眼眸睡了过去,他才起身离开了屋。
他回到鸿胪寺时,天色已是熹微,他却并没有前去休息,反倒直接进了临时布置的书房,侍卫魏庆跟了进来,将一份资料交到了顾弦禛的手上,道:“这是最近几日京城各府发生的一些值得关注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