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滟何曾被人像待小辈一样屈指弹过?被凤帝修屈指一弹,她美眸燃火,只还没怒出来,便被他的话引了注意力,这才凝眸垂思。她原本觉着凤帝修这么好心,定有所谋。
此刻听闻凤帝修的话,倒觉该不会如此,像凤帝修这样的人,只怕也确实不屑于用此手段骗她。当下她便放下心来,却不答他以身相许的那话,只撇唇道:“心甘情愿,吃糠咽菜,生死相随?世之男儿无不如是要求女子,女子往往能做到,可男儿能做到的又有几何?哼,痴情女子绝情汉!”
她言罢,凤帝修却蓦然靠近她,目光沉沉盯着她,他声音亦沉沉在她耳边响起,“我既如此说,便必也能做到心甘情愿,容颜更替,时光流逝也生死相随!”
这是凤帝修第二次对她说这样类似承诺的话,也不知是他此刻离她太近,还是这拔步床中空间太小,她只觉鼻翼间满是他的气息,眼前满是他幽沉沉的眼眸,坚定的唇,同样坚毅的下巴,还有他低沉似要敲进她心底的声音。
可是能此刻的凤帝修态度太过认真,也可能是他的气场太过强大,旖滟觉着有些透不过气,她身子往后倾了一下,这才讥道:“连真实身份和一张脸都要遮遮掩掩的人倒来说这等话,也不觉着羞耻!”
她言罢,凤帝修眸光炫彩一闪,又逼近了一分,道:“滟滟这是承认我愿意生死相随的那个女子是你了?滟滟这是打算接受我的喜爱了吗?”
他倒是一点也不奇怪旖滟会知道他脸上做了易容,那日在太傅府后的合欢树上,他既现身令她瞧见,便不曾打算在她面前遮掩,他既告诉她,他姓凤名凤帝修,那便说明他根本没打算欺瞒于她,不告诉不直说,只是有他另外的顾虑和思量罢了。
她如今相询,是否便说明这个女人计较这点,她对他也是有那么一点上心了?
被凤帝修陡然晶灿的眼眸盯着,旖滟这才惊觉说了什么,被他紧紧盯视着逼问,她心乱了一笑,面上却扬眉一笑,道:“是你口口声声说倾心于我的,我这么问有何奇怪吗?你多心了。”
凤帝修明亮的眼眸倒不曾因她的回答而黯淡下去,反倒又挑了下唇,声音蛊惑而低柔地道:“滟滟若是在意这个,我现在便给滟滟瞧我的真容可好?”
旖滟只觉眼前男人眼神清亮,好像有看透人心的能耐,其间黑瞳像带着磁性将人往里吸,直到沉浮溺毙在他眼眸中,再不能身心自己,听着他蛊惑的话,她心神一晃。恍然有种阿拉伯女子给人瞧了面容就必须嫁给那男人的荒谬感和紧张感,好似她若真瞧了他的脸,便非要和他牵扯在一起,只能步步沉沦一般,她心神登时一凛,抬手推开凤帝修,沉声道:“谁稀罕瞧你的脸,出去,我要午休了!”
说话间她已躺了下去,闭眸不再搭理凤帝修。
凤帝修见她如是,倒未再多言,站起身来,哀怨地道:“滟滟,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没一点骨血,比爷的还硬,倘使不是瞧出你并不爱君卿睿,爷真会以为你被谁人伤害过呢,那样爷还不得嫉妒地发疯啊!”
他说罢,却又蓦然压下身子,在她朝上的右耳边轻喃,道:“滟滟,你的心既谁都不曾进去过,便给爷留着,它只能是我凤帝修的,倘使哪日你胆敢将它给了别人,我会叫那人生不如死,我若疯魔,你也只能陪我在地狱疯魔一生。别毁了你,也莫毁了我!”
凤帝修言罢,手指轻挑蜿蜒在旖滟脖颈下的那缕墨发,将其揉顺挂在了她玲珑的耳后,感受到旖滟身子微微颤动了下,不由勾唇一笑,再不多言,闪身而去,转瞬便消失在了房中。
而本侧身躺着闭着眼眸的旖滟也在他消失的一刻蓦然翻身坐起,目光落在已空无一人的窗口幽深沉郁下来。这个男人,为什么可以将缠绵悱恻的情话说的这样满含血腥杀机,为何明明一句神情话非要说的这样让人胆战心惊。
方才他说那话声音虽轻可却满是认真,他抚过她的发,那发丝沿着她的脖颈抚过,有那么一刻她甚至觉着像一把剑轻划过了咽喉,她全然不怀疑,倘使她有一日真动了情,爱上他人,这男人会真拽着她去下地狱。
他,他竟是真要和她纠缠一生!他这样,倒真不怕吓着她!
旖滟咬了下唇,只觉凤帝修轻柔却霸道的话语似还在她的耳边响着,她抬手抚了下心口,那里的跳速似比平时稍快一些,却不知是被凤帝修那一刻蓦然散出的冷意和阴暗给惊的,还是被他话语中势必要和她纠缠一生的狠绝给吓得,更或是被他势在必得的决心给震动的,总之它有些失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