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帝修却捂了肩头,哀戚地瞧着她,道:“我都受滟滟一掌了,滟滟怎么还不消气?”
旖滟咬牙,懒得和凤帝修再纠缠,淡淡收回了视线,下了马车一面往府中走,一面冷声道:“算算这些东西多少银子,邪医谷主有的是银子,十倍找他讨要!”
紫儿早在凤帝修醉仙楼立誓时便恍惚着,马车一路从醉仙楼出来,旖滟坐在马车中分明心情不好,冷着脸不说话,凤帝修也闭眸不语,她们这三个丫鬟便也战战兢兢,都提着心不敢言语,原本以为一路无事,谁知到了盛府门口却又闹了这么一出。
紫儿虽觉凤帝修极好,待自家小姐有心不说,邪医谷主的身份也比翼王要更为尊贵,翼王不过是中紫国的亲王,可邪医谷却是八国共尊共敬的所在。
只是邪医谷主也不该趁机欺负她家小姐,故而闻言紫儿忙应了一声。凤帝修听罢不过挑唇一笑,显然心情颇佳,抬手弹了弹衣衫的尘土便也随着旖滟的脚步往盛府中走。
几人瞬间便消失在了盛府大门后的雕花大理石璧屏后,那翼王府管事瞧着一地狼藉,却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这算什么事儿啊,这可叫他回去怎么敢王爷交代啊。
原本想着不过是送些物件,差事轻松,办好了还能在王爷面前讨个喜,可谁想如今竟是惹祸上身了!
慈安宫,顾皇后穿着一件艳紫色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躺在美人榻上,两个小宫女正一左一右地跪着,一个执着团扇给她扇风,一个拿着美人锤给她捶腿。
即便如此,顾皇后依旧满脸烦闷之色,脸色便是明丽的紫色也未曾衬得明亮两分,她蓦然睁开眼睛,她怒声道:“你说什么?!睿儿竟叫管事去给那小贱人送东西?!那小贱人非但没收下还当众将翼王府的物件砸地稀巴烂?”
一旁铺着竹制席垫的太师椅上,一个三十出头容貌温婉的女子端坐着,正是贤妃,她见此忙放下手中茶盏,轻掩了下嘴,道:“姐姐竟不知道?这可真是妹妹多嘴了,原不该多嘴的……”她说着站起身来,又道,“妹妹也搅扰姐姐一阵子了,这便先告退了,姐姐好好休息。”
贤妃说着便欲行礼,皇后却扶着宫女的手坐起身来,抬手阻止她,道:“贤妃妹妹把话说完再走,贤妃妹妹难道也想本宫成为聋子瞎子被瞒地死死的?”
贤妃面露为难,终是又坐下,道:“其实也没什么了,妹妹就是听说萧家退婚那夜,翼王殿下出宫后直接便去了太傅府,听到丫鬟禀告说盛旖滟已安寝了,翼王殿下竟然一直在花厅守着,就为了见盛旖滟一面,只是等到最后也没能见着,翼王殿下是从太傅府出来直接上朝来的……那夜翼王殿下遭逢如此冷遇,这些日更是因盛旖滟之故受到多方弹劾,可是翼王今日却还令人给盛旖滟送物件,姐姐,你说这睿儿到底是怎么想的!”
皇后一听脸都黑了,那夜她装晕要引儿子过来慈安宫,结果儿子走了一半却突然折返出宫而去,宋嬷嬷说儿子是去寻盛旖滟算账去了,这几日她也一直都是这样以为的,如今看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儿子去见盛旖滟,盛旖滟竟然敢拿架子,让她的爱子,堂堂中紫国的翼王殿下等了她一个晚上,今日又当众将翼王府送去的东西砸了个粉碎,这个狐媚子!她到底对睿儿施了什么媚术,竟叫睿儿弃了她这个母亲,非但不恼怒于她,还鬼迷心窍地待她如珠如宝起来!媚惑她的爱子,简直该死!
皇后面色铁青难看,贤妃却叹了一声,又道:“妹妹还听说,今日在醉仙楼外,有一个自称邪医谷谷主的男子扬言倾心于盛旖滟,今生只愿娶她一人为妻,此事不知怎还牵连到了新科探花郎,此刻早已闹得满城皆知,也就这深宫内院,消息闭锁,还未传开。不过这样的事儿,只怕明儿弹劾探花郎的奏章一上,宫里也就传扬开了,姐姐你说,这到底盛旖滟和咱们睿儿才刚刚退亲,如今又闹出如此多的事儿来,可叫世人怎么看睿儿啊,这不知道都会以为是盛旖滟瞧不上睿儿啊,这以后睿儿还怎么抬起头来做人?!”
贤妃言罢,顾皇后已面色狰狞,她袖子一扫,咣当一声放在一旁几案上的茶盏,果盆等物便散落了一地,贤妃吓得身子一抖,忙站起身来,不跌地道:“臣妾多嘴,皇后娘娘休息,臣妾告退。”
这次皇后却并未再出言拦她,贤妃惶惶不安地退出了大殿,待出了慈安宫,坐上肩舆,纱幔一垂,她懒懒地依在了靠背上,勾起一抹笑来,哪里还有半点惊惶之态,抚了下发髻,她才悠悠地冲轿外道:“去禀告殿下,皇后万不会允许翼王在盛姑娘一事上反悔的,请太子殿下放心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