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渊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反是郁闷地想着,那人参不喜欢他也好,如果跟着他,金山银山没有不说,还要反过来欠西天一屁股债呢……

本意是出来散散心,没想到这心没散成,反而越来越难受。

见龙君愁眉苦脸,丹鹤心知又说错了话,拍拍脑袋后揽着他的肩膀, 道:“别讲那些有的没的,走,上醉仙楼去吃酒!”

醉仙楼就是京城里最负盛名的酒楼,若说来京城没去过醉仙楼,那就跟白来了毫无区别。

——然而,他二人却始终未曾察觉,这一路下来,究竟有多少光正暗暗盯着他们。

长渊和丹鹤虽然施了障眼法,掩去了一身的仙气,从寻常凡人的眼光来看,不过是京城里再常见不过的贵公子。但是,对于京城里的修士来说,又如何看不出一丝端倪。再者,丹鹤行事如此高调,手中的银票又是直接从库房取来,有心追查下来,如何不知这两位就是来自神秘的北域……

“什么?满座?”

丹鹤张大眼看着小二,那拦人的小二只道楼厢房有贵人包场,下方大厅茶水座从三个月前就预约满了,如果贵客真的要来,三个月后请早。

那小二明面上虽恭敬,眼里却有几分鄙夷,想必是将眼前二人当作那些有几个臭钱的乡绅,谁不知这醉仙楼非达官贵人进不得,开口就要上座,真是毫无见识。

丹鹤捋捋袖子,正要大闹一番,楼上却突然传来一沉稳男声:“这两位是本王的贵客,还不快迎上来。”

数人仰头一看,就见一衣着华贵的男人,那人印堂饱满,行为举止雍容自得,原来正是本朝的晋王。

晋王开口,那小二忙将二人奉做上宾,点头哈腰地带人上楼,丹鹤只管扔给他一锭金子将人打发,小二嬉笑接下说了一串吉祥话,攥着金子下楼偷着乐时,那金子不知为何却从兜里跳出来。小二慌忙追着,这金子就跟活了一样,一要追上就跳起来,结果小二非但没追回金子,还从楼上滚了下去,好不狼狈。

丹鹤看了眼小二下场,满意地摇摇扇子。

“两位公子很是面生,非京城人士吧?”晋王邀二人坐下,意有所指道:“本王看二位气韵不凡,偏偏有些人不长眼,冲撞了二位,本王在这里先赔个不是。”

长渊丹鹤二人一眼便看穿这晋王有几分修为,这在凡间里也算常见,如今本朝贵人以重金获得一些修炼心法也是常有之事,只是往往因与红尘俗世牵连过深,难有大成。不过能修炼一些功法,倒是有助于强身健体,这晋王看来面目年轻英俊,一脸忠义凌然之相,此番又直接指明二人身份并非凡人,倒是比那些遮遮掩掩、意有所图的宵小之辈来得光明磊落。

这晋王为人风趣,颇懂得投人所好,丹鹤不是傻子,自是知道晋王对他二人有拉拢之意。

听说皇帝命不久矣,几个儿子都肖想着那个至尊之位,拉几个修士到自己的地盘里也不算少见。然而这修仙界里修士大多眼高于顶,且鲜少参合凡尘之事,免得无意中沾惹一身天道孽债,反碍了自己升仙之路。

晋王命人上了一桌好酒好菜,有这么个冤大头,丹鹤自是恭敬不如从命。两人正聊得高兴,晋王目光一瞥,看向长渊“诶”了一声,道:“这位小道友一脸不虞,不知是不是本王招待不周,还是这顿饭菜不合胃口?”

长渊回过神来,张张嘴还没说话,丹鹤便抢着道:“王爷你有所不知,我这小友……唉!”

丹鹤夸张地叹了一声:“我这小友平日里虽然傻了点,人却也算老实本分,哪里知道……前阵子,竟看上了一位貌美娘子!”

长渊“噗”地一声,茶水喷了出去。

丹鹤继续摇头晃脑:“奈何郎有情,妹无意,我这小友又犯了千年难得的死心眼,我实在别无他法,便带他下山来……”

只听丹鹤满嘴胡诌,长渊暗暗咬牙切齿想着如何拔光这只鸟的毛,哪想晋王反是将此话当真,宽慰道:“小友莫要过于介怀,这世上美人无数,何苦为一人消沉。既然如此,今晚就由本王做东,包管让小友你——”他凑到二人中间,别有深意道:“乐不思蜀。”

长渊和丹鹤听了相觑一眼……乐不思蜀?

京城花街,熙熙攘攘。

有在楼下拉客的,有趴在栏上抛媚眼的,有抱着琴唱艳曲的,放眼看去,可谓是环肥燕瘦,妖魔鬼怪一应俱全。

晋王出马果真非同凡响,只稍一句话,十几个姑娘叫嚣着“鹤公子”便如狼似虎地扑了过来。

长渊眼睁睁地看着丹鹤被一堆脂粉所淹没,本想打退堂鼓,却被晋王眼尖地拐住胳膊道:“小友莫急,跟本王往此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