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惜坐於车厢内,神色再不若往日般消沉阴郁,眼里却是一片清明。坐於另一头的韩公子见这少年这副样儿,不由得觉得讶异,只不正经地调笑道:“这不几日不见,还真是满面春风,昨日那郁郁少年,如今可是阴霾散去,可真是守得云开见月命呵。”

这韩公子说话便是如此,和水如云一个调调,偏生要酸死自己才肯罢休。

凤惜这三月来受韩公子多番摧残,此时神智清明,倒练出了一番真功夫来――不看、不听、不理。韩公子说得没趣了,自然会乖乖往一边钻去。只是,韩公子不免自言自语起来,道:“你倒是快活,不知我因你差点儿给爷活活削去一层皮,爷实在不晓得过於疼宠,只会从容了你这般小姑娘心思,你这样子如何能够担当暗皇世子?爷日理万机,却处处得将你纳入思量,百般小心,哪里还有一代枭雄之霸气。”

说来,韩公子於凤惜之敌意,终究士由自护主之心。他乃是爱恨分明之人,对崇敬之人便是万二分忠心,故此只为其主思量,要说对凤惜,早在多年前初见时,变动了杀意。当时要不是珞及时出手相救,韩公子确是意欲将凤惜身上射出一堆窟窿,同样地,要不念在韩公子确实忠心,他早让凤韹斩成了肉碎。

凤惜听韩公子说这话说得著实委屈,不由得道:“爹爹罚你了麽?”韩公子冷笑一声,“世子问得真好,那可是在下今生无法忘怀的悲痛历程。”

凤惜又问:“做爹爹的儿子,真的要很厉害很厉害麽?”韩公子颔首。“文武必要双全,性子必要如男儿般坦荡,智勇兼具,恰好世子你一概都缺。”凤惜缓缓道:“我知道什麽也不会,我就是个傻子,可是我就赖著爹爹了……我答应爹爹,一定要等爹爹来接我。”

韩公子眉一挑,道:“你就不怕爷忘了你麽?况且这两国之战,牵连颇多,只怕不是一两年便能……”

“我会等。”

这三个字,敲在韩公子心里。瞅著那少年,韩公子顿然觉得,那一夜之间却让这孩子改变甚大,可是爷用了什麽神功?倒把这小傻儿的死结给亲自解了。

凤惜静默不语。

蜷缩在柔软温暖的榻上,在一边的小柜子里头取了块白色的糖糕,慢慢咀嚼。

『惜儿,等日子平静,爹爹便将所有是皆说於你听。』

『惜儿想知道什麽,爹都告诉你,还有……你娘亲的事、凤氏一族的恩怨、纠缠我们一生的诅咒。』

『惜儿此时只需要知晓,爹爹……曾在你娘亲和奶奶坟前立誓,此生再不负你!爹爹这些时日已然想通,只要惜儿仍在意爹爹一分,便是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