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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珠一转,笑道:“小姐,听说这次同露书院讲学还请了逸之先生,小姐天天看他的诗,可谓神交久已。听说逸之先生还是帝师时被誉为天朝第一美男子,连成郡王都比不上呢,不知道这逸之先生能不能入小姐的眼,成为咱们云府的……”

云挽晨听她越说越过分,眼波一转瞪向青盈:“你这丫头,真有那闲心,去帮我抄录教案去。”

青盈见小姐佯怒,挑眉一笑,走向游廊:“这可是老爷的原话,老爷还说若是逸之先生都不能让小姐动心,那……这闺女可真真嫁不出去咯。”

她学着云老相国的话,见云挽晨望来,一溜烟便跑出了小亭。跑出许远,心头微动。这次她们出门,老爷可是交给她任务的,就是给小姐牵红线,逸之先生可是老爷夫人内定的女婿。

小姐如今都双十年华了呢,可却一点都不急终生大事,偏偏又没有能入小姐眼的男子,连去年的金科状元在小姐眼中都是“幼稚”之人,也难怪老爷夫人着急。

老爷五十岁才有了小姐这一个宝贝闺女,小姐又身体极弱,受不得寒,自小便养在景泉老家,老爷虽是朝事繁杂,可每年都拨冗在京都到宁州的路上来回奔波,前年七十大寿干脆告老还乡,享受天伦。

人老了自是想要儿孙满堂的,可小姐如今已经双十年华,愣是没有看上眼的男子,老爷急得团团转,可又心疼宝贝女儿,总也没有看上眼的后生,这事便一年年拖了下来。

不过,要她青盈说,这世上要真找个能配得上小姐的,还真难,但愿那逸之先生别让人失望。

见青盈摇头走远,云挽晨唇角蕴笑转过头来,目光落回书卷上,那扉页上洋洋洒洒的草书写着“逸之拜赠松源兄”,字迹洒脱,笔锋峻拔,傲骨沉稳,倒不似文人所写。

松源正是父亲的名讳,那逸之先生秦子瞻十八岁得封帝师,听爹爹说今上能在乱朝之下稳皇位,秦子瞻居功甚伟。能得爹爹赞许有佳的人可不多呢,秦子瞻便是其一。

他今年该还不到而立之年,这般年轻,爹爹贵为相国竟不敢居长,和他以兄相称,那该是怎样一个男子。

挽晨执起书册,目光微闪。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能写出这般深刻诗章的男子,定是胸怀天下,傲骨铮然的。

听说今上欲将胞妹敏远长公主下嫁与他,这才致使他辞去帝师一职,不告而别,洒然而去。敏远公主号称天朝第一美女,他是不喜欢她才离去的,抑或是觉那驸马一称有辱男子傲骨?

一阵风过,云挽晨恍然回神,暗自摇头。自己也是奇怪了,无端怎么研探起一个男子来了?定是青盈方才的话影响了她,爹爹也真是,怎么就生出这种念头来了。

她目光流连在扉页上那一个飞扬洒脱的“兄”字上,莞尔一笑。这要真是如爹爹所愿,还不乱了辈分!

鸟儿的啁啾声传来,挽晨淡笑起身,穿过九曲水廊向墙角的大榕树走去,仰望浓密的树桠,上面果然有一个小鸟窝,啁啾之声正是传自上面。

轻微扑翅声传来,伴着小鸟柔弱的叫声,挽晨秀眉微挑,绕过大树遁声望去。

却见一只小鸟正扑动着未长好的小翅膀向草丛钻去,显然是受了惊吓,她摇头轻笑:“调皮的小家伙。”

她弯腰欺近,小家伙只扑腾了几下,便被她捉在了掌中。她抚摸着小鸟微乱的羽毛,望向高桠间的鸟巢。向后退了两步,飞身而起,向高枝攀去。

奈何她轻功实在不怎么样,加之榕树主干又直又没分叉,失败几次才狼狈地攀在枝杆间。

她向上又跃了两次才将小鸟放回窝中,累得气喘吁吁,刚在树枝间坐下,便听不远处传来说话声。

“难道你一点都不喜欢我!我到底哪里不好,让你这般厌恶!”

女子声音悦耳,却带着哭腔,难掩怨愤和哀怨。挽晨一愣,透过浓密的枝叶望过去,正见隔壁院中,一名粉衣女子拉着一白衫男子纠缠着。

男子背对这边又身量极高,挽晨看不到女子容貌,不过单听声音,和那飘起的粉色衣角,便可断定女子定长相出众。

“瞻哥哥,难道我就一点不值得你爱吗?还是你忌讳我的身份,若是这样,那我不当……”

“你我绝不可能,我对你没兴趣。你还是快些回去吧,莫要自取其辱。”

挽晨一愣,男子的声音不似他的背景呢……他的背景立如兰芝玉树,倜傥中带着人心旷神怡的风雅,那一袭白衫随风轻扬,墨发飞舞,让人很容易去想,这定然是个笑似朗月般温润的男子。

可是他的声音……异常冷酷,甚至是冷冽的,带着讥讽和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