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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海莫烬一直陪着她,见她从街头最后一家铺子出来,面容寥落,眉间染着浓浓的不快。轻笑拉起她的手,挑眉道:“好了,这一路我们留意着些,总能买到的,不差这几日。”

觅尘回头瞪了他一眼,嘟囔道:“也不知道是谁,手真快,这才几日功夫,竟能将筠楠草收购一空。

心中不免郁郁,她这一路总想早日治好归海莫烬的病,赶路极快。他们从弋阳动身时刚刚确定她的种痘法管用,现在两国边境还未开放,而这人已是先一步将市面上的筠楠草收购一空,还全用的是常价。到时候转手到南翼,怕是多高的价都能甩脱。

“真是奸商!”觅尘越想越气,跺脚噈道。

此时已是斜阳西落,绯红的霞光铺满西边,令觅尘脸庞染上了轻红,仿若蕴上了一层光环。只是眉宇间的折痕是那般明显,那般让归海莫烬心动、心悸。她的焦急,她的羞恼他看在眼中,暖在心间。正欲抬手抚平她紧蹙的眉,觅尘却猛然望了过来。

“你等等。”

说罢,她便甩开他牵着的手向药铺跑去,归海莫烬跟上。只见她扔出一锭银子,抱拳问向那掌柜。

“敢问您能否告诉在下,那购买筠楠草的人住在哪里?可还在这城中?”

掌柜一愣,半响才道:“本来这些事,我是不好告诉公子的。可看公子确实是急需筠楠草,哎,罢了。我就告诉公子吧,昨日药铺的筠楠草皆被送到了方街东面的孔府。至于药还在不在,那我就不知道了。”

觅尘眉眼一亮,抱拳道了声谢,转身便欲走,掌柜的却又唤住了她。

“公子,这银子我是不能收的,客人的事我本不该透露,若非公子情急,我是万万不会说的。我非是为这银子,您还是收回去吧。”

觅尘一愣,随即双手接过,长揖一礼,又道了声谢,这才跨步出了药铺。见归海莫烬定定看着自己,不免脚步一顿,双眸瞪大检查了下身上,只觉并没有什么不妥。

抬头却见他依旧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觅尘疑惑上前:“怎么了?”

归海莫烬这才恍然回神,唇角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宛若骄阳:“没事。走吧,去孔府。”

觅尘咯咯一笑,打先取下马栓上的缰绳,翻身上马,便扬鞭向东而去。

两人一路相询,等到达那孔府时已是夜幕降临。觅尘御马黑门大宅,只见高高的门楣上悬挂着镏金大匾,上面以隶书端正地写着两个字“孔府”。府门前,两只红灯高挂,烛光明亮打在黑漆大门的鎏金门环上,富贵之气彰显。

觅尘和归海莫烬对望一眼,这才翻身下马,提步走上青石台阶。归海莫烬上前叩门,没一会便听里面传来脚步声。乌漆门被打开,发出沉重的声响。一名年长的家丁看到他二人先是一愣,然后喝道:“你们是何人?”

觅尘微微一笑:“我们有事拜访你家公子,还请通报一声。”

那家丁上下打量了觅尘两眼,见她锦衣薄衫,玉冠束发,眉目淡雅,有一股掩饰不住的书卷气质。而她身旁的男子亦是高大威武,身形挺直,自有一番不敢仰望的凛然。微微一思,倒也不敢怠慢。

“两位贵姓?小的也好通报。”

归海莫烬跨前道:“你只说我们是为筠楠草而来。”

家丁应声,正欲关门院中却传来声响,觅尘只听一个洪亮的声音问着。

“怎么了?”

家丁忙迎了上去,觅尘隔着门缝见他和一个身着墨绿锦袍之人说了几句,那人目光锐利望过来一眼,吩咐了一声什么。

“你们等等,公子要出门,马上就出来了。”家丁一面说着一面已将大门打开。

没一会果然一群人拥着个雪衣锦缎之人向这边而来,明灯开道,那雪衣之人身影欣硕,如若笼在光影中。

觅尘定睛去望,只见那人转过一处石屏,雪袍滑动,缓步行来,灯烛映得他整个人身影清隽 ,皎若雪莲。

他若黑缎般的长发仅用一跟碧玉簪轻轻簪住,乌发碧玉下,散碎的额发随着步履微动。那人似在思索着什么,一直低着头,虽是看不到面容,但身形飘移间仿佛清风舞动朗朗明月,又似流云漫卷一湛晴空。

觅尘只觉这人极为熟悉,一时间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待其走近,看清他的面容,觅尘才惊呼一声。

舒眉淡淡,狭眸微挑,双唇平实若带笑意,正是素有弯月公子之称的萧潋晨。那日北纥人用霹雳弹攻入咸阳城,他心知回城也是无益。便一路往雒阳城赶去,只道倘若戴峋翔没能将消息送出,他也好补救一二。一路直追,没多久他便遇到了归海莫烬的黑翊军,心知雒阳已经知道咸阳境况,不欲耽搁援军行程,于是他便隐在山间没有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