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师父，他一直觉得不管自己说没说，说什么，说的真或假，都没所谓。师父看得比谁都清楚，心中比谁都明白，不会被他一两句话就影响动摇了。

但对何师兄……何师兄是个实诚的人呐！该有的解释必须有，哪怕这解释还是模棱两可迷糊人的。

他开始飞快思考起之后的说辞来。

就在他绞尽脑汁琢磨的时候，叶九幽终于收了气势，眯眼看向何师兄，不疾不徐的开口了：“你想起来了？”

何山见将棺材拄到地上，沉默的点了点头。

他记起了，他第一次见到叶九幽，并不是在大燕国，而是在更早之前，在问草境内。他当时还与叶九幽相处过几天时间，不过那时他以为叶九幽是尸煞老祖安排在叶九秋身边，暗中保护叶九秋的前辈修士，因此与叶九幽也没有太多交集。唯一刻骨铭心的，就是脑后挨过的那一闷棍。

但现在想起来，叶九幽干掉了尸煞老祖，又怎么可能是尸煞老祖的人？

“当时对你出手，是情势所迫。”叶九幽道，“那时我的身份不能见光，更不能被尸煞老祖知晓。你是阴尸宗的人，我自然不能让你知晓我的存在。”知晓了，那也必须忘记。

叶九秋惊讶的看向叶九幽，难道九幽终于打算坦白了？

然后他就听到叶九幽说：“我是叶九秋的双生哥哥。只是在出生之际，便被一大能看中带走，连家母都不曾知晓她还另有一个孩子……”

“=口=……”叶九秋听得一脸呆滞，目光飘忽的盯着叶九幽开开合合的唇瓣，这也能瞎掰？

“我修炼有成，凭借血缘间的感应，在阴尸宗找到了他。”叶九幽语气平淡，像是在简单陈述一件往事一般，让人完全无法生出怀疑的心思，“后来便一直跟在他身边。”

叶九秋抽了抽嘴角，听起来特别有规有矩没法反驳是怎么一回事？他抬手撑住额头，感慨的想，要不是眼见着九幽是被闪电劈到他跟前的，他都快以为他真有一个双生哥哥名叫叶九幽了。简直洗脑。

“是么，九秋？”叶九幽还转过头来问他。

是么？是么？叶九秋不忍直视的扭头，不去看何山见脸上信了大半的表情，艰难的蹦出一个音节来：“嗯。”

但何山见被骗过一次，于是始终还是有小半不信，皱眉问：“你如何能够证明？”

叶九幽唇角的笑意深了一分。他抬手，缓缓揭下了脸上的骨质面具。

“这样证明，你可信？”

一半是恶鬼般狰狞，一半却是无比熟悉的俊美端丽。

何山见第一眼被极端的美与丑冲击得愣住，但他好歹是见惯了叶九幽黑纹密布的半张脸，于是很快就将目光移到一直被面具覆盖，隐藏起来的另外半张面孔上去。

一眉一眼，几乎每一道轮廓都是他见过无数次的。

何山见偏头看了一眼叶九秋，又回头看叶九幽。如此重复了数次，他终于点下了头：“我信。”

叶九幽完好无损的半张脸庞，与叶九秋的别无二致。

若这两人不是双生，那么只能说这是天底下最大的偶然与巧合了。

何山见几乎可以想象出叶九幽没道出来的那些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