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难谷中所有的植物都是依赖这些血液生长。魔物由天地孕育,一方面虽然至阴至邪,但一方面却得天独厚,有强大生机。密林中的植物拥有致命毒性与攻击性,又拥有可怕的自愈能力,便是因为这血液的缘故。
而厄难谷中的妖兽,也是因为魔血的影响,即使修为堪比元婴期,却仍然无法化形,神智混沌。
只是没想到,这魔物的血竟然历经了这么多年却仍未干涸。
要是哪天这血干了,那厄难谷大概就会不复存在了罢?
叶九秋他们猜测这里的墓地就是魔血的源头,但当他们抵达了洞穴最深的地方时,却还是为自己眼前所见而感到惊讶。
他们的去路被一个巨大的血池阻挡。
池子很大,如同一个湖泊,其内容纳着暗红的血液,比植物伤口中溢出的血浓稠很多。池面波澜不兴,如同一泓死水,但几人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强大生机。
再仔细看,有细长的藤蔓从高达百丈的洞顶垂下,如同帘幕一般探进血池之中。藤蔓颜色暗红,仿佛是与血池一体,让人有种错觉,好像这血池是一颗巨大的心脏,而这藤蔓是经脉血管,连接着地表的蓊郁植被。一边将心脏中的血液抽取出来,一边输送往厄难谷下纠结缠绕的茂盛根系。
但叶九秋知道,这并不是错觉,而是事实。
他感觉的到,藤蔓中有强大的生机在徐徐流淌。
而这血池,并不止他们眼前这一个。放眼望去,前方密密麻麻皆是如此血池,或大或小,一个接一个的交错排列,看久了,隐约觉出一种玄之又玄的规律来。
“这是一个阵法。”叶九幽若有所思,只是不知道,这个阵法是当做何用?难道只是供养地表的密林与毒物?
“再往深处看看。”花凉道。
叶九秋偏头瞥了苏七一眼,却发现苏七又换成了苏寒山,一双红眸紧紧的凝视着血池,似乎想透过一池血水看见池底一样,连瞳孔的艳红都仿若是由池水映出。
“你看见了什么?”他轻声问,觉得苏寒山能够看见他们所看不见的东西。
他并不畏惧苏寒山,大概只是未亲眼看见魔物疯狂的景象,所以很难真正生出恐惧之心。且更多的,他是为苏寒山感到无奈与不甘。从出生起就注定被杀戮操控一生这种事,想想都不甘心。一切过错都是因为天性,天性这玩意儿,又怎么是他们控制得了的?
身不由己,如傀儡般被天意操纵,仿佛他们的诞生就是一场荒谬的错误。
苏寒山被他忽然搭话,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是在问自己。
“他们还活着。”他抿了抿唇,望着池底,眸色有几分悲凉,也有几分迷惘。在几人吃惊看过来的时候,又道,“……不过,撑不过今晚,他们就要死了。”
没想到,他再次见到同族,竟然能送他们最后一程。
苏寒山眸色暗了暗,再睁眼,就又换了苏七出来。
苏七悠悠的叹了一声:“池底有九只魔物,皆以封印镇压己身……他们,的确就要死了。”他没说完的是,这些魔物是被利刃刺穿四肢、胸口与头颅,钉在池底,宛若沉眠。这池血水,就是由他们身上淌出,汇聚而成。
不过现在,这些魔物已经身体干瘪,再无一丝血液可流。若是打捞上来,怕是会在空气中立即化为灰飞。此刻在生机强大的血池里,才保得身体最后一点活性,但这一点活性,也保持不了几个时辰了。
不过,也打捞不上来。
那封印,是最恶毒凶险的千狱锁魂,是绝路,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