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便有一个消息。梁大人希望让夫人搬到此处。”崔浩将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拿了出来,给安若晨看。“他们想让夫人在府衙范围之外,那般动手时就方便了。”
安若晨拿起那纸仔细看,道:“这笔迹既不是梁大人的,也不是崔大人的。”她把纸折好,收怀里去了。
崔浩愣了愣,这安若晨居然知道他俩的笔迹吗?他道:“重点是,那处既是梁大人指定的,周围必是预先安排好了人手埋伏。我问过了,是个二进的院子,颇是僻静,要说宅子本身是不错的,但地方比不得衙府,这许多卫兵吃住值守皆不方便。夫人身边也没带丫头婆子,这个我倒是可以安排,就让如今照顾夫人起居的丫头婆子跟着过去。只是卫兵的事还是颇麻烦。”
“不麻烦。”安若晨道,“我没打算搬。”
崔浩再愣:“夫人,这般不合适吧。”
“如何不合适。你有让我搬的道理,我有不能搬的理由。而且这理由崔大人方才已经帮我分析过了。我的卫兵没地方住,不方便值守防卫,我不搬。”
崔浩皱起眉头:“这般我对梁大人如何交代?我连这事都办不好,那如何对付龙将军,如何对付夫人的计划,他都不会告诉我了。”
安若晨摇头:“大人这借口找得可不好。大人如今可是茂郡太守,全郡上下,需得听大人差遣。梁大人藏身暗处,不便行事,要做什么,还是得靠大人。大人借口我不搬,梁大人便不信任你了,这事我可不信。大人口口声声说愿意照应于我,但一来要将我赶出庇护之地,二来先埋下话头,日后与我说早说过了,梁大人不会将消息告诉你。大人,你当我是傻子吗?你说愿意照应我,不过是想骗出我那重要人证的情报。”
崔浩有些许被揭穿的尴尬,恼火道:“我这如何是找借口。夫人自以为聪明,又夸口在平南经过许多事云云,难道夫人想不到,这城中梁大人也埋伏了暗桩吗?我的一举一动,也在他们的监视之中。这城里,指不定还有谁是他们的人。这些我都不知道,你说,梁大人能对我有多信任?!”
“暗桩?”安若晨扬高了音调:“居然有大人也不知道的暗桩吗?”
崔浩涨红了脸,自觉很是丢了颜面。
“大人如何知晓有暗桩的?”安若晨压低了声音,一脸紧张。
崔浩不答,只道:“夫人要信任我,才能安稳度过这一关。我既是答应了夫人,自会尽全力保夫人平安。”
“大人也得信任我,我们才能相互扶助。到时我的人证便是大人的人证,大人可凭此自保。”
这话说到崔浩心里。他格外在意安若晨所说的那个人证,且向郑恒透露这事,正是这原因。若真有这人证,那他便是多了道护身符。
“夫人既是能明白,那我也不怕与夫人多说些。我不知道梁大人藏身何处,但我有与他联络的方法。那日与夫人谈过后,我便递了信,想与梁大人面谈。可没想到,来的却是另一人。”崔浩将郑恒现身的事说了。也交代了郑恒的来历背景,他说既是有郑恒,那定是还会有别人。郑恒在这城中数年,不可能只盯上他一个,定是也发展了其他人脉势力。
安若晨没言声,仔细听崔浩侃侃而谈。她当然不必说她对这些套路有多清楚,这通城里的细作门道,简直与中兰城一模一样。
崔浩说完了,安若晨沉默半晌,道:“大人还真是小心警惕,八面玲珑。既想在梁大人那处讨得好,也想我这儿拿到护身法宝。两头报消息,两头要信任,最后且看哪头有胜算再站哪边。无论梁大人或是龙将军哪一派赢了,大人都不吃亏呀。”
崔浩道:“夫人此言差矣。官场争斗与细作阴谋的凶险,夫人不会明白。我若是不能自保,如何保夫人?梁大人心思缜密,布局谨慎,我与夫人两次相谈,若是未与他交代,他定会怀疑。你看郑恒,他日日值守在我附近,用意就是监视。我说出有人证这事,也是为了夫人好,他们有所忌惮,自然就不敢胡乱下手。我报出重要线索,方能取信他们,他们对我信任,我们才可进行下一步。”
安若晨道:“崔大人看重自身安危,那便是好的。既如此,大人便帮我一件事吧。”
“夫人不想搬出,这个我确是得再想想如何应对。他们提此要求,定是有动手的计划了。”
“我想拜托大人的,并非此事。”
崔浩道:“夫人改主意了,愿意搬出?”
“不,我不搬。大人说得对,他们定是有计划了,我不搬,才好拖延他们计划,大人也才有时间继续往下查。除了郑恒之外,还有谁是暗桩?梁大人藏身何处?他们打算如何谋害龙将军?南秦皇帝活着,他们的对策是什么,对朝廷、对辉王是否联络了,有何手段?”
崔浩听愣了,好半天他反应过来了,跳起来道:“你不是说,只需在他们要对付你时,来提前与你报个信便好吗。追查梁大人?我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