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娘点头,很有干劲:“谁会注意粗使婆子、田间菜农和街上的乞丐?姑娘,不是我夸口,街坊上的耳目可不比宅府里的差。将军大人们远从外地而来,想在城中布局,就得靠太守衙门来安排,但如姑娘所言,细作势力埋得深,想来军方也有顾忌。细作能这般,可不是几月数日便能办到。他们已然成了城中的地头蛇,想与他们过招,也得有地头蛇相助才行。”
“大娘所言极是。”安若晨压低声音:“这事我们不能教军方知道,只能暗中行事。待找到确切证据亮出来,才能让细作措手不及。”
陆大娘点头。
“赵佳华她生病定是假的,我恐怕她已身不由己,没了自由。”
“我与刘府没甚往来,刘夫人的事我暂时没想到法子查。”陆大娘道,“但刘老板为人我可以打听打听,卢老汉与他打交道多年,该是对他了解。赌坊与招福酒楼是何关系,我也可以探听一二。”
“大娘得当心。这位卢老汉与你一般各府游|走,又有外县外郡的生意货源买卖,离开本城也不会惹人疑心,传递消息物品非常方便,对细作来说,这是个值得收买招揽的人物。”
陆大娘顿时大悟:“姑娘说得对。”
“还有两条线索,需得大娘费心。”安若晨道:“一是刘府的陈婆子和丫头苹儿。若不是真心信任,赵佳华不会把女儿交给她俩带出门。结果出事后,刘则说要遣走了她们。之后没两日,刘茵便失踪了。再有,也是我觉得重点的,便是李秀儿。”
安若晨将李秀儿与赵佳华之间的关联说给陆大娘听,然后道:“赵佳华完全不介意将她与李秀儿之间的联系暴露于我面前。所以李秀儿也是个暗示,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安若晨早想好如何对付李秀儿,如此这般与陆大娘一说,陆大娘觉得可行。
两个人细细商讨后,安若晨又道:“大娘于街坊行动时,可散些话出去,便说南秦与我大萧眼下情势紧张,听说官府提防细作予各处运人运货,大家近期都安分些,从前有过猫腻的,快些打点好,莫要被抓着了把柄。官府如今要找些人出来治罪,杀鸡给猴看。”
“这是为何?”
“那些富商官绅,哪个做生意买卖没些脏事?有些说不定就是帮了那细作解先生偷摸着运东西。心里有鬼主意的,都提防着呢。这事若在坊间传开了,大家奔走相告,各家忙着打点处置,坊间注意力便在这头。我爹爹肯定也在其中。你说的那位卢老汉说不定也会对此事上心。”
陆大娘懂了:“这般我去打探时也有话可聊。再者大家关注此事多些,便会忽略我们其他的动作。又觉得你会利用机会对付安家,忽略赵佳华。”
安若晨点点头:“未必有效,但搅混些好办事这是没错的。大娘,你要传得隐蔽些,莫让人察觉源头是你起的。”
陆大娘应着:“这个好办,放心。”
“还有,你我不能太常见面,需得保持从前那般,否则会教人起疑。我记得大娘识字?”
“识得一些。”
“大娘送菜货来,是直接搬到后杂院,当着卫兵的面点收,然后大娘拿着货单到西院账房那儿记账是吗?”
“对的。”
“去西院账房时,可还有卫兵跟着?”
“那倒没有。我一向速去速回,从不瞎逛,那些个卫兵兄弟也知道我夫家是军户,对我颇是客气照顾。有时菜货太重,也会帮忙搬搬抬抬的。”
“那好。后杂院到西账房需经过的那个游廊,第二个拐角,旁边有棵松柏的,廊边下第三块石砖松动,可在下面压纸。我昨日在那儿留了张符纸,就是随便到寺院祈福都能得的那种普通的平安笺。我们日常联络便用这个。如这次这般,事情分一二三,赌坊为一,刘则为二,李秀儿为三,哪件事有进展,可在相应的笺文上头写上数字。若是需要相约见面,用哪家寺院的笺纸,写上时辰,我们便于那个时辰在那寺院偶遇。若有紧要事需马上相议,那便直接找我,过后踹我二妹两脚,她跑来闹一闹,我们见面说的话,自然便是与安府相关了。”
陆大娘在心里默记了一遍,点点头。
“另外,我们查案之事,切不可外传。大娘托人办事也得分清楚,单线联络,勿牵扯太多人。我们不知道哪些人才是可信的。若有人问起,不可说我真名,便说……”安若晨想了想,“便说是铃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