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子夜时分,李承风正在歇睡时,突又听得士兵急报,大营二十里之外火光冲天,与昨夜一样,牛皮被燃,偶有鼓声入耳,派人去查探,却又什么可疑之人也未曾发现。
“该死的,副将!派一队兵马驻守在此处,一旦有异常,立刻点狼烟报信!”
“是,主帅!”
李承风返回大帐,冷峻刚硬的脸上,阴寒一片,却在思忖稍许后,一转身又出了帐子,交待了副帅一番后,不顾副帅的急切劝阻,一跃上马,急奔出了大营!
冷冽的风,夹杂着厚重的雪花扑打在脸上,如刀割一般的疼,披风被吹的鼓胀,身子完全向前倾着,紧抿了唇,冷厉的眸子如鹰般盯着黑沉的前方,手中的马鞭一次次的扬起,甩下……
他心里是如此的明白,此刻的独断专行,此刻的意气用事,后果会有多么的严重,可是……江山天下,权势金钱,从来不是他心中所想,走到今天这一步,只是为了报答当年师父的救命之恩,从前心心念念的盼着走出无忧谷,可是现在……他又是多么的想回到无忧谷,那里的宁静祥和,能让他的心安定下来,那里没有杀戮与争战,那时的他,干净透明,如今的他,却双手肮脏,沾满了血腥,罪孽深重……
这一去,无论能否回来,他皆无悔,若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他所在意的东西,那便是深埋在心底的那一份真情,及,那一个人……
淮河关。
寝屋外,看着夜幕中,披着雪花,大步而来的男子,楚云赫一时竟呆滞在了原地,身旁的聂风等人已屈腿跪了下去,“参见安宁王!”
便下主之。“免礼!”
楚云泽淡笑着走近,看到楚云赫的怔楞,不禁笑意加深,一撩锦袍单膝跪下,朗声道:“臣兄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千岁千千岁!”
“五哥!”
楚云赫一下子回过神来,匆忙双手扶起楚云泽,不悦道:“五哥何必行如此大礼?这不是折煞弟弟么?”
“呵呵,八弟现贵为太子,五哥须得遵礼法而拜,八弟此话言重了!”楚云泽轻笑着,握住了楚云赫的手,感慨万端道:“终于见到八弟了,不容易啊!”12219822
“五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怎么到这里来了?方才听到下面禀报,弟弟还以为是在梦里呢!”楚云赫惊喜交集,一边相问着,一边忙拉着楚云泽朝屋里走。
两人围着暖炉而坐,楚云泽笑道:“回京不久,我是走陆路,绕过争战区回来的,一回京听说你被封太子出征了,然后便向父皇请旨,隔了一日又朝淮河关赶去,结果你和方元帅先去了南城,所以我便先一步到了淮河关,正赶上淮河关守将康诚奉方元帅之命率百姓撤退凌州,我便与康诚一起撤到了凌州,后来,天英会李承风的前锋营进驻淮河关,我听说敌军前锋营竟是原我朝宋三章手下副将张廖仲叛变执掌,心中大怒,便又潜回淮河关,在他们前锋营无米无粮,士兵混乱中,带着手下潜入张廖仲房中,暗杀了此人,算是以国法处置了他,而后又退回了凌州,直到听说八弟你挥军入城,收拾了前锋营,便快马加鞭又赶到此处,与八弟汇合!”
“什么?竟是五哥杀了张廖仲?”楚云赫惊讶的扬眉,继而欣喜的大笑,“太好了!我这几日一直在思索,究竟是什么人出手的呢,原来竟是五哥啊!”
“主子,安宁王爷,请用茶!”聂风端茶进来,斟了两碗,然后退至一边。
暖和的屋中,兄弟两人相谈甚欢,正商讨军情时,却有聂玄在外扣门,“主子,前哨营来报,有敌军一名将领单枪匹马前来,声言要见主子,前哨营缴了对方的兵器,将其绑了在外面,特来请示主子!”
“嗯?”楚云赫一楞,立刻起身出去,蹙眉道:“聂玄,可知是敌军哪位将领?”
“回主子,对方据不告之,只说见了主子,主子自然知道他是谁!”聂玄说道。
楚云泽跟出来,思忖着道:“八弟,不可轻率,小心有诈!”
“无妨!我穿有软胃甲,会小心谨慎的,对方若想偷袭,也不是那么容易得手的!”楚云赫淡然轻笑,心中,其实已有一点数,只是……需要他亲自去确定!
语落,便大步朝前哨营而去,身后,楚云泽,聂风等数人,及闻讯赶来的诸葛璇玑,玉潇子皆凝重着脸色,提步跟至左右,形成保护之势。
石柱上,李承风被铁索捆绑着,顶着风雪而立,挺胸抬头,凛冽的眼神盯着前方,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连串的脚步声响起,他缓缓侧目,视线定格在了那走在最中间,一袭锦蓝便袍,身披裘衣的男子脸上,余光扫视着那跟在身后两侧的随从,唇边不禁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