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交二更,还不算太晚,刚刚从云端下来的男女还不太困倦,周朗便耐心地给她讲解为官之道。
“小傻瓜,你以为做官只是按照章法办事就行的吗?你可知道为何我朝非常有才的诗仙、诗圣都做不了大官吗?那是因为理论是一回事,而做官是另一回事。军纪不严明不行,但是太严明了也不行。要在不触动底线的情况下,给下属一些自由。有些事,就要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要去想,别人想要的是什么?你能给他什么?他为什么要拥护你、服从你,靠法令压人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要让下属真心臣服,这样才能免去很多安全隐患。”
静淑偎在他怀里听得一知半解,身上酥麻的余韵还在,颤声道:“嗯,对。”
周朗轻笑,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发顶:“你听懂了么,就说对?”
“不管懂没懂,总之夫君说的一定是对的。”
“呵呵,娘子真乖,我真是上辈子积了德,才能娶到这么好的娘子。”周朗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抱着心爱的女人睡了。
次日晚间,那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果然被绑了来,周朗要当着娘子的面审问她们。
“说吧,从实招来还可从轻发落,否则……这些日子在军中,你们也应该知道整治兵痞的酷刑有哪些。”周朗沉了脸,双眸阴冷,静淑瞧了一眼,都吓得一抖。
两个女人咬着唇恐惧地看一眼周朗,又瞧瞧他两侧按着刀柄的随从,有一个是那女子的恩客,对她还颇为喜欢。
年轻女子就想这上过身的男人或许会怜惜自己,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看向他:“军爷,您替小人说句话吧,我真的不是坏人啊,不知大人让我招什么?”
那军士轻咳了一声,尴尬道:“你有什么瞒着大人的,都从实招了,不然谁也不会保全你。”
那女子幽怨勾人的眼神一挑,低声道:“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军爷竟然也如此无情无义么?我不过是收了几个银钱,伺候了军爷舒服罢了,你情我愿的,这也要用酷刑么?”
周朗一直盯着房梁,都懒得瞧她,不耐烦地说道:“你是哪里人,为什么要来蓬莱,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夫人面前,快从实招来。”
说到这里,那一直沉默着装作与自己无关的老婆子沉不住气了,抢白道:“大人,我们是威海的难民来寻亲的呀,上次不是已经跟大人说过了么。”
周朗突然转头狠狠地瞪她一眼,吓得婆子一哆嗦:“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就留你一条命,否则先打断双腿,然后剜去眼睛,割了舌头,以后想说也没机会了。你根本就不是山东口音,何来的威海难民。你肯定会说老家在京城附近,嫁到了这里,这种糊弄人的鬼话就免了吧,老子不傻。”
静淑何曾见过他如此狠厉的一面,吓得双手拢进袖子里,不安地捏着自己的手指。
周朗感觉到了她的紧张,看过来的时候,已经换了温柔的表情:“娘子别怕,只要她们肯说实话,为夫自然不会为难她们。”
年轻女子紧张地瞧着周朗,又瞧瞧跟自己睡过的那个军官,在他的眼神催促下,终于决定说实话:“大人,大人明察秋毫,小女子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大人的眼睛。我是威海人不假,却不是逃难的流民,而是青楼女子,这个婆子买了我,说是只要办到一件事,就放我走,给我自由。”
周朗满意地点点头,和猜测地一样,果然是青楼出身。“让你做什么事?”
“是……是要想办法混进大人府中,勾引大人,离间您与夫人的感情。可是,我阅过的男人不说无数吧,也有几百个了,那天在丹崖山,我就看出来大人对夫人是发自心底的钟爱,不是外人能离间的。所以到了军营里,我也就认命了,再没有想过构陷大人,请大人饶了我吧。”
周朗点点头:“你为了自由之身,答应别人做些坏事,倒也情有可原,念在并没有成为事实,本官可以从轻发落。你呢?老婆子,说说待本官上了圈套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周朗语气很轻,眼神却凛冽地像刀子一样,吓得婆子体如筛糠,连连磕头。自知瞒不过了,她哆嗦着说道:“我老婆子也是被人胁迫的呀,求大人饶了我吧。我的确是京郊的小商贩,有人找到我,说让我来登州一趟,买个青楼女子,再混进周都尉的府邸,搅得周府不宁,让夫人与大人反目成仇。再……再……”
“再什么?”静淑都急眼了,这些人怎么这样坏,还好自己现在长了些心计,若是以前那般善良不识人,还不得着了他们的道。
“再下药害死大人,造成是夫人下药的假象。可是……可是我也是被逼的呀,而且我并没有打算真的要害大人,因为我知道就算真的害了人,我也得不到好下场的,所以进周府只是权宜之计,我是想着以后有了好办法,在说。请大人高抬贵手,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