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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青年的话还是一如既然的短而简洁。

聊天又被聊死了,姜黎山还在想其他的话题时,青年就主动开口了:“我遇到了一个人,他和我一样,穿着一个颜色的衣服。”

苏锦之在说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姜黎山的表情,乍看之下,男人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就连唇角的弧度都没有变过半分,但是作为最了解他的枕边人来说,苏锦之能够感受到,在他说完最后一句话时,男人的身边的气息顿时冷了下来。

“他告诉我他叫艾帅,说他有英国人的血统,他还问了我我的名字。”苏锦之看到男人望着他,喉结上下攒动着,这是紧张和焦躁的表现,“但是我没有告诉他。”

“是的,他是艾帅。他是个很危险的病人,你最好不要和他靠得太近,他会伤害你的。”姜黎山开口,加重了“伤害”两个字的咬音。

心理医生是不会威胁病人的,他只会抓住病人的软肋,用病人所害怕的事让他们远离那些危险的事,苏锦之从姜黎山的这句话中能够听出,原身是很害怕有人伤害他的,这从护士们对他严密的看守,或者说是保护的行为中也可以看出——对于艾帅,那些护士才是看守;而对于他来说,是保护。

苏锦之适时露出些退缩和怯弱的表情,将软毯拉得更高,扯到下巴处。

然而下一刻,姜黎山却做了一个令两人都同时愣了一下的动作——他摸了他的头。

姜黎山的手指抚过他的侧脸,移到他的鬓角处,将额边有些乱的头发拨到了他的耳后,然后轻轻在他的头发上抚摸。

这个动作的安抚性很强,能使人的内心变得平稳安静,但这个动作太过亲昵了,也很暧昧,完全超过一般人之间的该保持的私密距离,它可以发生在亲密的朋友或亲人之间,也可是爱人,但绝不会发生在病人和医生之间。

而男人做完这一切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手指在他的头上僵住。

“我们一起回来,但是他和你走了,姜医生。”苏锦之接着说,头偏偏地靠在躺椅上,“你过了很久才来看我。”

姜黎山听着少年这似乎是在吃醋的话语,手指向掌心蜷了蜷,握成拳后移开了,面不改色地撒谎:“是的,他很危险,我想保护你。”

苏锦之:“……”

他看上去很像弱智吗?这种话姜黎山都说的出来?

好在护士在这时端着药进来打破了屋内诡异的气氛,姜黎山亲自端过药,递到苏锦之面前:“今天必须要吃药。”

苏锦之低头看着药,觉得今晚大概是逃不过吃药的命运了,但是他还是能为自己争取到一些别的特权的:“姜医生,这些药能让我不做噩梦吗?”

姜黎山拿药时看过药片,这里面有镇定类的药物,理论上是能让青年放松心情,陷入深眠状态不做梦的,但这只是理论。

所以姜黎山选了个折中的回答:“它能让你睡得好一些。”

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苏锦之吞掉药片,和姜黎山告别:“晚安,姜医生。”

“晚安。”

姜黎山走后,苏锦之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他已经两天没有洗澡了,虽然最近的天气不热,但苏锦之也无法忍受长期不洗澡的自己,于是就只能在男护士的注视下走进了全透明的浴室。

虽然这间浴室比他之前住的那间好多了,有个浴帘隔着,但苏锦之觉得这完全没有什么用,还是能够地看清人的影子。

洗澡的时候,苏锦之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忽然想到一件事——艾帅在电影开始之前问了他的名字,表现出的样子就像是完全没有见过他这个人一样,可是在回来的途中,艾帅却偏偏和他说他听护士们提起过他,还知道有关他的很多事。

这个认知让苏锦之有些毛骨悚然。

靛蓝色病服只有他们两个人穿,他是有着暴力倾向和自残行为的精神病人,而艾帅的身体很健康,他在看电影起卷起了袖子,胳膊上的肌肉十分结实,皮肤光洁,没有任何疤痕,而他所表现出来的性格也证明他是不会自残的,那唯一剩下的,就是他有暴力倾向。

然而因为有暴力倾向被隔离出来的病人不止他们两个,但是穿上了靛蓝色病服的人,只有他和艾帅。

苏锦之看着自己布满了疤痕像截瘦枯枝的胳膊,怎么也想不出来原身到底有多暴力,这样的身体素质,也不像是一个能够施暴的人。

虽然满腹疑惑,但是他吃的那些药药效很快就上来了,使苏锦之昏昏欲睡,他匆匆刷过牙擦干身体上的水珠就躺上床,头发也没吹干就睡了。

结果第二天,苏锦之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