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秃大鸵鸟站在五米开外,叼着一条又粗又长的剧毒响尾蛇。闻声扭过了头,它一边咯吱咯吱的嚼着毒蛇,一边对着施财天扇了扇长睫毛。
等鸵鸟将响尾蛇吃得只剩了一个尾巴尖后,施财天和它并肩上了路。施财天这回没有爬到鸵鸟背上偷懒,因为知道鸵鸟脏得离奇,以至于连消毒罩都要拉警报。接下来他是要见英雄和大列巴的,如果在见面之前把自己弄得恶臭无比,见面时的喜悦一定会大打折扣,兴许怀里的水果包袱也要受到污染。
和大鸵鸟之间隔了将近两米的距离,他一边向前直线蛇行,一边问道:“我在大将军那里呆了很久吗?你怎么没在大门外等我?”
鸵鸟在微风中抖了抖自己稀疏的长羽毛,当然是无法做出回答。
施财天知道这鸵鸟胃口很好,生怕它来抢自己的黑果子,所以把包袱抱得很紧:“你带我去有人的地方吧!我的朋友就在人群里。”
鸵鸟猛的一低头一抬头,不知道从沙子里衔起了个什么小动物。然后大嘴一张一伸脖子,它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施财天感觉这鸵鸟就知道吃,层次低不可测,而且一点也不听话,就烦恼的转向了前方:“看你那熊样!”
施财天跟着鸵鸟在沙漠上转了一整天,毫无收获;而将要入夜之时,鸵鸟大发神通,把他引到了一片废墟一般的破房子前。那房子简直像是由纸板和破布搭建而成的,依稀可见房内有光。两个光屁股小孩在外面你追我赶的笑闹,另有一堆篝火,火上吊着一口锅。
施财天看了这个恶劣的环境,认为里面不会有英雄和大列巴,因为英雄和大列巴是跟着阿奢走的,有阿奢在的地方,似乎就一定也会有车队和士兵。
他失望的扭过头,想告诉大鸵鸟它带错了路。可是定睛一看,他发现这鸵鸟竟是不知何时迈开大步,已经鬼鬼祟祟的跑向了小孩子。
小孩子有胳膊有腿的,和英雄是一个款式。施财天现在很想念英雄和大列巴,故而爱屋及乌,就不忍心看那两个小孩受害。他来不及去阻拦大鸵鸟,于是只对着小孩子们尖尖的啸叫了一声,声音类似鸟鸣,并不洪亮,但是能够穿透夜空。小孩子愣了一下,随即一起注意到了大鸵鸟的踪影。
小孩子们是哭喊着逃回屋子里了,大鸵鸟贼不走空,围着篝火转了两圈,伸着长嘴在锅里连吃带喝,等到房屋里的大人带着武器冲出来了,它也带着满嘴的油脂逃了。
夜里的沙漠十分寒冷,施财天想要躲进结界睡觉,可又害怕结界自行移动,也许一觉醒来,就不一定又到了哪里。把蛇尾巴埋进沙子里,他瑟瑟发抖的睡了一会儿。最后感觉实在是冷得厉害,他叫醒同样在打瞌睡的大鸵鸟,两人在大月亮的照耀下又上了路。
施财天走得很寂寞,所以嘴不闲着,自娱自乐似的唠唠叨叨,边境边境念个不休。大鸵鸟一声不吭的在沙漠中连转几个方向,最后在天光将明之时,他让施财天又看到了一片房屋。
这片房屋高矮一致,整整齐齐,正是阿奢应该在的地方。可房屋中出来进去的人全是黑衣打扮,和尸集团的士兵不是一个形象。施财天对着大鸵鸟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还是不对。”
大鸵鸟扇了扇长睫毛,迈着两只大脚爪又上了路。
在距离人烟极远的荒漠上,大鸵鸟逆着风跑,长脖子上掉剩下的羽毛迎风摇曳。施财天先是上气不接下气的紧追慢赶,如此跑出一公里后,他福至心灵,摸索出了新的前进方法。尾巴尖猛的一推沙地,他的蛇腹腾空而起,整个人向前窜出老远。及至蛇腹着了地,他把尾巴尖一收,推压地面继续窜。前进速度立刻上了个新台阶,他抱着芬芳的水果包袱,在广袤无垠的荒漠野原上一窜一窜。
窜着窜着,他忽然扭头对着大鸵鸟嚷道:“闭上你的臭嘴!风是向我这边吹的,你把我都熏臭了!”
大鸵鸟当即转向他一呲黑牙。
施财天被风吹得满脸都是头发。一边抬手整理了自己的长发,他一边大叫大嚷:“跑就跑,干嘛还要张着嘴?!”
大鸵鸟对着施财天圆睁二目,又向后一缩脑袋,仿佛正在酝酿一个大喷嚏,吓得他横着一窜,窜出老远。
然而大鸵鸟转向前方,并没有真的打出喷嚏,于是在经过一段长途奔跑之后,施财天又和他恢复了并肩狂奔的模样。天光从暗淡转为明亮,又从明亮转为暗淡。末了大鸵鸟一如既往的,在入夜之时到达了一处新的聚集区。
聚集区依然是规格统一的塑料板房,很大的一片板房,简直称得上是一座大平民营。房屋内亮着灯,看那亮度,应该都是电灯。施财天停下来静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出人来。回头对着不远处的大鸵鸟“嘘”了一声,他极力的俯下身,像一条真正的大蛇一样,无声无息的游向了聚集区。又因为大鸵鸟一贯的嘴馋肚大无节操,所以施财天到了这时也不敢放下水果包袱,宁愿自己抱着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