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英雄跪在床垫上,要把施财天的上衣向下扯回原位,同时闷声闷气的一点头:“嗯。”
大列巴饶有兴味的看着他:“咋样?”
霍英雄抻了抻上衣下摆,想要遮住施财天的肚脐:“啥咋样啊?”
大列巴笑道:“别跟我装了,当我不知道啊?你不是和阿奢出去了吗?”
霍英雄拨开施财天的凌乱长发,看了看他额头上的伤:“我俩就是聊了一会儿,你说能咋样?”
紧接着他对着大列巴一抬头:“哎,这儿的月亮可科幻了,那么老大!明晚儿咱们一起出去瞧瞧,我刚才第一次见的时候,吓我一跳,还以为世界末日了呢!”
然后他发现了施财天的异常:“小蛇,你是不是又饿了?”
施财天疲倦的垂着睫毛,只对着他“哼”了一声。
大列巴一翻身爬起来,四脚着地的挪到霍英雄身边坐住了:“英雄,是这么回事儿,自打你刚才出去之后,咱家小蛇就变成这个熊样儿了。我感觉啊,他可能是有点儿吃醋。”
霍英雄听闻此言,啼笑皆非:“我就是跟阿奢出去溜达了一圈,他吃的是哪门子醋?”
大列巴背过手挠了挠后背:“你跟阿奢出去看月亮倒是没问题,问题是你没把他也带上。我告诉你吧英雄,这蛇已经让你给惯坏了,你再对他姑息纵容下去,将来找对象都有问题。哪天他一不顺心,半夜一尾巴能把你勒成两截。”然后他又转向了施财天:“小蛇,你也别怪英雄重色轻友。咱们三个里头,数英雄最大——”
施财天慢吞吞的一抬眼皮:“我二百五十岁了……”
大列巴一摆手:“你不算人,一千二百五也没用——就说这个英雄吧,二十四五岁了,一直连个女朋友都没混到手,这回好容易有个高干美女看上他了,你说你怎么忍心让他抱着你这么大的一条蛇出门约会?”
施财天把头一扭:“哼!”
大列巴和霍英雄对视一眼,然后抬手在施财天的头上弹了一指头:“哼个屁啊,你知道啥叫爱吗?”
施财天听了这话,倒是眨巴着眼睛仔细想了想,随即先是一摇头,后是一点头:“知道。”
霍英雄十分惊讶,因为一直感觉施财天虽然体积不小,但是有着一条幼蛇的灵魂:“知道?你爱过谁啊?”
施财天回想往事,略略的有些忧伤:“一棵树,婆娑宝树。我睡它,吃它,和它在一起,两百年。”
大列巴想了一想,末了咂着嘴说道:“那你俩倒是挺般配,祝你俩早日重逢,日后生出一堆冬虫夏草。”
霍英雄听闻此言,一转身坐到了床垫上,低头开始解鞋带:“唉!我拿你俩是真没招儿。行了,睡觉吧!”
随即他想起来自己已经睡了一天,无论如何没有再睡的道理了。
霍英雄和大列巴分别占据了床垫一角,双目炯炯的一起失眠。霍英雄靠墙坐着,怀里搂着软绵绵的施财天。一只手顺着施财天的脊梁骨往下摸,霍英雄忽然想起一件事:“大列巴,你说那大将军是咋想的?他不是找不着媳妇的人啊,怎么还盯上小蛇了?他不怕小蛇给他生个怪胎出来?”
大列巴清了清喉咙:“他可能是个变态,你没看新闻吗?还有年轻小伙儿奸杀老母鸡呢!咱们小蛇明显比老母鸡漂亮多了,被个把变态惦记上也是情有可原。”
霍英雄对着大列巴“嘘”了一声,又抬手一指施财天的脑袋,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注意语言,他听着呢!”
大列巴满不在乎的一晃脑袋:“你是没孩子,要不然你能当个挺好的爹。”
大列巴百无聊赖,继续引吭高歌,震得屋子里嗡嗡响,然而霍英雄走了神,居然一曲也没往耳朵里进。他攥着施财天的一只手,手十分凉,使他想起了阿奢的热。阿奢也是细长的手,温暖柔韧,忘了当时自己是怎么握的了,也忘了自己当时手心出没出汗——真是的,霍英雄想,握了那么长的时间,现在怎么就一点细节也想不起来了呢?
然后他又想阿奢长得真是好,连手都那么秀气,就是太凶了,不过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里,不凶大概也不行。
阿奢说过的话一句接一句的在他脑子里回放,印象最深刻的是偷车看月亮那一段。霍英雄感觉这话不一般,是有深意的,但是又不自信,生怕是自己一厢情愿。第一次听到姑娘对他说这么不寻常的话,他生生琢磨出了满脑子乱麻,很想让大列巴帮自己分析分析,可他又怕大列巴信口开河,不但胡说一通,还要拿自己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