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双成走到架旁,对着垂地的幔布躬身请安,里面一如既往没有回应,她将礼数做足了,才走到窗边榻前合衣而睡。
她的一方天地,与宽敞的世子寝居一样,冷清而寂静。
来叶府随侍不过数日,除了遇上几次秋叶跋扈的指令,她并未遭遇到怎样的欺辱。
不过细微处的折磨是少不了的。
冷双成借着渗落的灯影月光,看着架上悬挂的画轴,当真参详起画中人来。他的衣领有七道黼纹,纱罩、中单、玉佩无一不精,依照父亲教导的学识来看,衣装当是世子冠服无疑。
鱼小姐将人、物画得栩栩如生,细致转合处用工笔中锋一线勾勒,可谓尽其精微,绝不回头瞻顾,因此画风显得干净利落。
冷双成再随意一打量,突然发觉有眼熟之处。
画作中使用了“没骨”画法,匠师常用的手段,但用墨线勾勒鹰隼轮廓时,在羽翼底处,多用墨笔托垫了一下,加重了一层渲染感,这在方家眼里,绝对是败笔。
但,冷双成知道,父亲就喜欢使用这样看似多余的一笔,来作为自己画法的表记,笔法细而匀,在整张画中并不生唐突之感。
冷双成立刻站起,点燃灯盏,笼袖照着画卷,静悄悄的看得更仔细。越看,她越发肯定,画作中用了父亲的独创手法。
她惊奇不已。
父亲已过世多时,她没想到,他的手法竟会流传至今。
冷双成暗念着父亲诸多精彩学识,内心的惆怅加深。她与他天人永隔,他只能活在她的记忆里。
才迷糊闭上眼睛,过不了多久,一道冰雪般的气息停驻在榻边。
冷双成睁开双眼,对上一双墨玉般的眸子,令她瞬间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