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昨日之日不可留,死人的意愿与是非重要么?”琴笙忽然平静地开口,悠然的声音如冰原上的风,凉薄到令人无可辩驳。
东海侯一愣,看着琴笙,干裂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却最终哑然。
是,重要么?
往事知多少,昨日弃我去者不可留。
说到底,不过都是凡胎,如何能轻易将过往的伤害‘抛却’,看客里谁又有资格高坐道德莲花台,令人‘放下’?
……
琴笙居高临下地看着东海侯,淡漠地一笑:“至于诸人生与死,与本尊何干呢,还是本尊这玉面观音的模样,你们看久了,便忘了本尊还流着另外一半魔的血?”
说罢,他转身淡然地牵着楚瑜款步离开。
东海侯呆呆愣愣地看着琴笙牵着楚瑜走到了殿门,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苍然而忧伤:“是,自作孽,不可活,但这是我爱了一生的女人,即使在她心中,最重要从来不是我,甚至不是我们的瑶瑶,即使她做了很多罪不可赦的事情,但是……。”
他顿了顿,垂下眸子凝视因为剧痛昏迷却还不断抽搐的凤栖,苍老的面容上闪过温柔,干枯的手指轻轻地抚摸过她的凌乱的发鬓:“我爱她,希望她能活下去……若是不能,便由着我来结束她的痛苦罢。”
东海侯闭上眼,如枯树一般的手停在了凤栖的脖子上,慢慢地收紧,看着怀里的老妻无意识地挣扎,一滴浑浊的泪缓缓流下他苍老的脸庞,却并没有松开颤抖的手,反而愈发地收紧了手指。
……
直到,一道淡漠的声音从远处飘来:“侯爷真是有趣之人,看在你如此有趣的份上,本尊给你两个选择,现在结果了这蠢物,现在就带着她一起去见她心心念念的明烈,或者……让她每天生不如死地活着,忍耐着生不如死之痛十年,直到你的女儿成为下一任合格的东海侯。”
……
东海侯一愣,呆呆怔怔地看着那白影飘然远去,颤抖的身体如风中落叶。
这样的抉择太残忍。
残忍得他根本……无从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