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和寿春郡王,可是……可是真如宫人说的那样?”她眼中挂着期盼,像是在等我摇头。对于宫中传闻,夏至也会偶尔对我说上两句,话语不堪至极,或许这正是她病倒的原因,自己心中一直憧憬的人被人如此辜负,多少会不甘吧?
我转过头,不再看她:“是,也不是。我和寿春郡王开始的太早,真正知道内情的人极少,有些话你不适合听,我也不会说。好好养病。”
话说完,身后再没什么声音。
我这才拉开门走了出去,这场雪来的太急,宫中不少人都还是身着春日薄衫,草草用袍帔裹着身子,我一路走回去,远远就见夏至跑来,躬身道:“婉儿姑娘来了,说是陛下传一众皇孙赏雪,传县主去伴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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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奉宸府时,一侧候着的两个小内侍忙上前拂雪,我有些心不在焉地想着冬阳的事。她心性太强,若是留在宫中,总有一日会引来杀身之祸,可是……这件事究竟如何做,才是最好的?
“姐姐,”身后忽然有人出声,我扭头看,竟是仙蕙。她周身藕色衣裙,青色袍帔外也是落满了雪,正对着我走过来:“姐姐,我今日入宫就想着或许能见到你,没想到真如愿了。”她边说,边兴奋地跑了两步,拉住我的手。
两年未见,她眉眼已尽数张开,虽不及裹儿那般天资,却也是漂亮的晃人眼。尤其难得的是,她笑起来还是那么清澄澄,不带半分心机。
我笑着伸手捏她的脸:“都快做人家娘亲了,不能再这么跑了。”她红了脸,吐舌头道:“我还觉得自己很小呢,都是延基……”她说完,脸已是红到了耳根,我不禁笑:“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初入宫,她还是个小姑娘,整日缠着李成器,甚至会悄悄问我是不是哥哥最好看。转眼间已经是快做人母了,想想就觉得有趣,我暗叹口气,低声道:“你看我不过是双十的年岁,怎么看着你这样子,总觉得自己是要到不惑之年了?”
她咬着嘴角,笑出声,不再理会我的调侃,扣着我的腕子就入了殿。
因突降雪,殿内又添了火盆,四下尽是衣香鬓影,好不热闹。
我刚一进殿,众人就忽然停了声音,皆是往这处看。我有些愕然,正觉得蹊跷时,才扫见李氏皇族那一处,待看到王寰和元月,才恍然一笑,原来今日不止是皇子皇孙,武家诸王,这些王妃正室都已来了。
仙蕙看着架势,又见皇姑祖母未在殿内,立刻冷下脸:“诸位郡王亲王,可是被大雪冻到了,怎么都不会说话了?”她如今是武家媳妇,又是太子亲女,说出这种话自然更添了尴尬。倒是婉儿先掩口笑,搭腔道:“小郡主这是孕气大了,快落座吧。”她说完,又持觞敬了武三思一杯,武三思立刻笑出声:“本王还以为只有府里那些女子是这样,看来世间女子皆如此,皆如此啊。”
他说完,一仰而尽,殿内众人也随着相继笑起来,各自将目光散了开。
我攥着她的腕子,示意她随我落座,无奈道:“这里都是大你不少的人,怎么这么莽撞?”仙蕙气鼓鼓地看我:“他们都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成器哥哥只肯与你日日私会,却不肯娶你。”
我诧异看她,明明是极不堪的“私会”二字,怎么落到她嘴里就让人想笑?她这一句话,倒像是一剂良药,将冬阳的事淡化了不少,我笑道:“你是听谁说的?”她哼了声:“当然是大哥和延基,他们两个日日饮酒,总能说起此事。”
我摇头笑,看了李成器一眼。
他亦是在看我,眼中有几分忧心,直到我看向他才有了些缓和,淡淡地笑了笑。
我抿唇笑,这才收回视线,看仙蕙:“那些人说的话,你就当是听着有趣,不用太记在心里,知道吗?”她恨恨看我,颇有点儿怒气不争的意思:“那年姐姐为了他,甘愿嫁给隆基哥哥,如今终是能再回宫了,为何还要忍?我看就是他如今妻妾成群了,把姐姐的深情厚意全忘了。”
我被她说得是哑口无言,哭笑不得:“我记得当年你可是最喜欢这个哥哥的。”仙蕙气着喝了口茶:“我最喜欢的是姐姐。”我一时有些触动,只觉得心头暖融融的:“好了,总会嫁的,不急在这一时。”她瞪大眼看我:“我都要有孩儿了,姐姐竟然还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