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弘原本还以为,这群小屁孩一来,君长宁就会照旧抛下自己,跟他们一起出去溜达,谁知道今天还有自己的份儿,当下毫不犹豫的说道:“也好,躺了这些天骨头都酥了,是该出去走走。”
虽然穿着简单的粗布衣裳,但两个人的器宇风度却是掩盖不住的,尤其是在一群糙汉子中间越发明显,只是比起君长宁的如沐春风,燕弘的气质显然要冷硬许多,即使他下意识的收敛起来,也让一群孩子有些战战兢兢的,原本想要粘着君长宁玩耍的,到了山上便一个个散开去了。
君长宁也不在意,他虽然挺喜欢孩子,但被一群的熊孩子围在中间也不是好玩儿的。现在孩子们散开去,他也是下意识的松了口气,看了看山顶的风光确实不错,虽然还有些寒意,但分明已经带上了意思春天的松快,往下看去,大梅村到处冒着新绿,偶尔能看见一些早开的野花,看惯了精致的院子,再看这里也别有几分味道。
燕弘见他舒服的眯起了眼睛,眼中便带着了几分笑意,以前在青山书院的时候,这孩子就喜欢登到最高处然后往下看,用他自己的话说,那就是站得高才能看得远,看见的东西跟在下面的截然不同。
毕竟也是遭了罪,君长宁的伤势即使没有燕弘严重,这些天也是瘦得厉害,即使黄寡妇豁出去杀了养了多年的老母鸡给他补身子,现在看过去也是下巴尖尖儿的。燕弘看着有些心疼,又走去将自己身上的斗篷披到他身上,笑着说道:“别只顾着看风景,这时候还冷着呢。”
大斗篷似乎还带着燕弘的温度,披上来便是有些暖烘烘的,君长宁即使有些抗拒他的感情,但这会儿也做不出多么煞风景的事情来,只是笑着说道:“我不冷,倒是你身体还没好,要注意着一些。”
燕弘微微一笑,见他又把斗篷披到自己身上也没有反驳,一双细白的手指利落的在他胸口打了个结,君长宁微微低头的时候,露出的角度分外的温柔,燕弘有些情不自禁的伸手握住即将离开自己的手掌,君长宁的手指并不是冰凉,带着一种温润的触感,让人爱不释手。
君长宁微微一挣扎,见他并没有放手的打算,心中便有些懊恼起来,但也不乐意在这边闹开来,只是抿了抿嘴,忽然抬头问道:“你中意我,是因为我长得好,还是因为我的才华,更或者因为在你最危险的时候,是我救了你?”
燕弘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眼中带出几分怒火来,伸手抓住那人说道:“莫非在你的眼中,我便是那种贪花好色之辈吗,若论才华,天底下状元可不是只有你一个,况且多年征战,我手底下那么多的亲兵,救我于水火之中的,也不仅仅是一次两次。”
“那是为什么,明明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君长宁抬头看着那人的怒火,忽然觉得眼睛有些反酸,两辈子加起来,或许这是第一次,有一个人对自己表达明确的爱情,炙热而让人温暖的爱情,差点就要灼伤了自己,即使这是个男人,这份感情也让他心动,但就是太过于热烈,反倒是让他有些想要退却了。
燕弘一时语塞,为什么,这句话他何尝没有问过自己,一开始的时候,只是觉得投缘,明明那么小的孩子,却能跟自己说得上话,甚至有时候,他觉得从这个孩子身上学到了许多,连大人都不一定能明白的道理。于是渐渐的,这孩子就成了朋友、知己,在心中的重量在他毫不察觉的时候,已经重过了一切。
刚开始的时候确实不该是这样的,他想要变得更强,其中不免带着能够庇护十郎,保护十郎的心情,但什么时候开始,那种纯粹的感情已经不再,是在午夜梦醒的时候,梦中萦绕着的却是这个人,还是再次相遇的时候,再也掩盖不住的心情,一点一滴的,竟将他自己也逼到了极致。
如果不是这次的意外,燕弘不一定能下定了决心走出这一步,但走出去之后,他便在也不乐意回头。男人只是紧紧握着他的手,忽然绽开了笑容:“是啊,为什么,我却也不知,只是这颗心,因为见到你便觉得欢喜,见不到便不乐意,听闻你受伤便心痛如割,获知你还活着,便如同重生。”
燕弘不是能讲情话的人,但这番话却让君长宁实实在在的有些害臊,脸颊差点没燃烧起来。对比一下自己,他何尝又不是,也许他们付出的感情有些不同,也许对于燕弘还是朋友情谊更多一些,但不乐意见他伤心难过却是真真切切的,若是换成另一个人,管他是不是喜欢自己,君长宁肯定是一脚踹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