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启山看来,孔尚瑾查出账本时候,第一件事肯定是要进宫上书,在朝堂上闹一个天翻地覆的,谁知道这位查账倒是查账,几天的功夫将账本收拾的干干净净,但在朝堂之上,压根就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段时间,她忙着在户部睡觉呢。
沈启山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这位状元郎是闲着无聊,在查账玩呢?她有心让人去试探一番,但孔尚瑾就跟滑不溜丢的鱼儿似的,说话做事比她这个当了许多年尚书的人还要谨慎,去探听的人没查出什么来,反倒是让人忽悠出一些东西,气得沈启山几天没吃好,偏偏孔尚瑾到了户部,明面上对她尊敬有加,甚至还能笑眯眯的问一声:“沈大人脸色不佳,可是身体不适。”
沈启山憋气的不行,偏偏拿不到她的把柄,查账原本就是侍郎分内之事,她总不能参一本说她兴师动众吧。每每看见孔尚瑾那张笑脸,她都恨不得一脚踩上去,索性真的回去休整了几日,她倒是想要看看,这家伙能翻出什么浪来。
很多年后,这位沈大人临终之前,最后悔的一件事肯定就是这时候太不把孔尚瑾当一会儿事儿,居然真的回家去休息,她怎么都没有料到,自己掌控了许多年的户部,在她养身体的短短几日之内,居然被孔尚瑾就这么攻陷了半壁江山。
不过是几日的功夫,等沈启山回到户部,只觉得户部的风向已经截然不同,之前虽然因为孔尚瑾新帝心腹的身份,也有些投诚的,但大部分还在沈启山的掌握之中,但如今,瞧瞧那些人一口一个沈大人的声势,哪里有当初的高冷。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户部这些人她还不知道,一个个都是见利忘义的角色,没有实实在在的利益摆在他们眼前,别说一个孔尚瑾,就是新帝亲自来了,恐怕还得想办法搪塞过去,都说礼部的人会说话,其实户部的人也喉舌相当,那天花乱坠的本事,恐怕礼部也只能望其项背。
沈启山不是没有追问那些属下,但一个个却缄口不言,只说佩服孔尚瑾的为人文采,甚至有几个还提到孔尚瑾让爵一事十分高义。
沈启山差点没有一口唾沫糊他们一脸,天知道当初让爵一事出来的时候,翰林院那边满口称赞,户部却私底下都说孔尚瑾是个傻娘们,六月的天都没变化的这般快。
户部的风向转了,为何沈启山不得而知,宫里头赵旭其实也好奇的很,这一日特意将孔尚瑾留下来,两人在御花园里头溜溜达达,看着孔尚瑾板着脸的模样,赵旭倒是好笑的说道:“瞧瞧瞧瞧,这还给朕脸色看了。”
孔尚瑾十分怨念的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微臣这段时间每日只能睡两个时辰,皇上觉得微臣还该笑容满面吗?”
赵旭倒是也不生气,事实上,两人独处的时候,孔尚瑾若是见外,她才更加不痛快:“好啦,知道你这段时间辛苦了,只是朕也是好奇,你是怎么让户部那些油子听话的,要知道就是先帝还在的时候,不是雷霆手段,她们也敢随意糊弄。”
孔尚瑾挑了挑眉头,只是说道:“让人听话无非是两种,不是威逼就是利诱,跟户部这些人,没什么情谊可言,微臣也不是想让她们把我当成平生知己,只是想做事的时候不受桎梏罢了,利人利己的事情,各位大人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如何抉择。”
赵旭想了想,倒是也没有细问,只是说道:“这段时间是辛苦你了,只是你也知道,匈奴之战虽然赢了,明朝也是大伤元气,如今国库空虚,户部不握在自己手中,朕心中不安。如今朕的手下,也只有你一个能全然信任的。”
孔尚瑾其实也知道皇帝这段时间不好过,虽然有先帝临终一年的教导,但掌控一个国家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二皇女的势力倒是被清扫一空,但三皇女八皇女十皇女一脉,都有一些留下来,想想也是,只要不是直接参与夺嫡的,皇帝不可能把他们全部咔嚓了,真要那样的话,朝廷还办不办事儿了。
孔尚瑾忙得两眼发晕,皇帝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比起自家师妹,她还有一个不得不完成的任务,那就是宠幸后妃。
赵旭是皇女里头年纪最年轻的,如今还未过三十,娶夫也比较晚,但后宫如今只有两个皇子,一个皇女都没有,也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一想到自家苦命的师姐每天勤勤恳恳的办完公务,还得回后宫交差,孔尚瑾便有些忍俊不禁,摇头晃脑的说道:“我说师姐,你可真得悠着点,眼底下都是青黑了,好歹让太医看看,别为了子嗣,到时候伤了身体,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