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对面的岸边,一身青袍的青袂遗世独立,笑着道出一句让重华肝胆俱裂的话!
青袂甩了甩袖袍,笑盈盈的道,“你难道不知中了鹣鲽咒的人再施鹣鲽咒便会无效?!”说着一拍手,仰天长叹,“可悲可笑啊,想给别人施这逆天之咒的人却早早就被别人下了咒,你说,人世间还有比这更可笑可悲的事吗?”
青袂说着抬眸看向那赤血玉床,“好一个南煜女帝!”
这话落定,重华唇角血色一盛,他正站在那寒湖边上,听着此话他下意识的垂眸,甫一垂眸便在看那光洁可鉴的寒湖之上看到了此刻的自己!
那触目惊心的血色和苍白的面色已不算什么,最叫他心神俱焚的是那盈盈落在额间的红色鸟翅纹样,只需一眼,重华便知道自己怎么了……真么多年世上没有谁是他的敌手,若非沈苏姀那一记快准狠的偷袭,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竟然……
豁然抬眸看向那赤血玉床,重华拳头紧攥一张拍在了湖边围栏之上!
“不!不可能!”
白玉石的围栏应声而碎,重华抬眸看向对岸越来越多的身影,转身便朝沈苏姀抓来,沈苏姀面色大变,一旁的谢无咎一下扑上来抱住了重华的腰,沈苏姀看的心惊不止却没法施救,下一刻便见一道墨色的黑影越过寒湖从天而落,她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一道强劲的力道揽入了怀中!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沈苏姀鼻头一酸眼角顿时湿了!
周围的灰衣人见此已扑了上来,黑影又如鹰隼拔地而起,一个起落便将沈苏姀带离了重华身边,沈苏姀脚一落地便被深深抱入怀中!
嬴纵语声微哑的唤,“阿姀,对不住,我来晚了……”
沈苏姀心中涌动,却没忘记谢无咎还在对岸,连忙推了推嬴纵,转身看着对岸急急道,“嬴纵,快救小谢!救小谢——”
对岸皆是重华之人,嬴纵探入敌间本就是冒险至极,适才那一瞬杀个措手不及救了她已经是极限,这会儿对方有了防备又怎能再救别人,更何况谢无咎那一下扑到了重华身上,重华身形受阻,抬手便又是一掌,谢无咎身无内力,如何受得住!
沈苏姀大呼着看过去的时候便见谢无咎已跌倒在地,那身大红喜服让她分不清哪里是衣裳哪里是他的血,可他那样生龙活虎的人,自跌倒在地之后便再未爬起来!
沈苏姀眸色一痛,一把攥住了嬴纵的手腕!
嬴纵揽她在怀,看着谢无咎躺倒在地眸色也有些焦灼,正欲想法子去救,对面的重华好似发狂了一般的飞身而起直直到了那赤血玉床之上,刹那之间玉床之下生出白玉地板,重华站在床边,一把将床帏之上的女子抱了起来,嘶声道,“阿澜,是不是你?!”
“阿澜,你是爱我的是吗?”
“阿澜,你怎能如此待我?”
重华背后的金钗还未取出,如此狂用内力之下唇角血流不止,然而他浑不在意自己受伤,只不停的问着闭着眸子的厉沧澜,那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在他手中只像个玩偶一般没有声息,他的问题自然也无人回答,重华银发狂舞,白袍翩飞,那艳红的血色更叫他风华清贵的人显得癫狂而嗜血,久久未有回答,他厉然转头看向了这群不速之客!
“都是你们,是你们饶了我和阿澜的清静……”
“既然如此,你们休想活着出去!”
话音落定,重华转头依旧如痴如醉的看着厉沧澜的脸,“阿澜,我带你去个无人之地,再也不会有人扰我们,我等你醒来,只要你说的,我都相信。”
温柔的话语落定,站在最前的青袂面色大变,“快走!他要毁了此处!”
话音刚落,嬴纵揽着沈苏姀便是一阵急退,然而一行人刚走出几步脚下的石板就已经开始晃动,整个山体都在震颤,轰隆隆的声音大响,只感觉天地都要塌了一般!
成片的花木瞬间枯萎,精致恢弘的宫殿开始坍塌,天穹之上不时有石块砸落,众人回头去看,见那巨石掉落最密集之地竟然是那寒湖上空,而赤血玉床上的重华紧抱着厉沧澜怔然未动,他们脚下的那块虚空亦开始缓缓下沉,寒气四溢,湖水汹涌,那寒湖之下的深渊之中似起漩涡,红裙白衣的二人紧紧相拥,仿佛从一开始就要约定同葬入寒山湖底……
“快走!不要回头!要塌了!”
青袂一阵疾喝,嬴纵紧紧抱着沈苏姀跟在队伍最后,沈苏姀搂着嬴纵的脖颈,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块又一块的巨石落下,眼睁睁的看着那寒湖水漫出,紧接着,天塌地陷花木枯败,直至轰隆隆的巨响之中漫天而起的烟尘彻底了挡住了她的视线,沈苏姀眼角一酸有泪珠溢出,她低呜一声猛地埋头在嬴纵胸前,身子都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