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华庭站在门边发怔,身后孟南柯走了上来。
“牵机咒,素来便有不死不休之说。”
孟南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将嬴华庭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她豁然转过身去看向孟南柯,也不再觉得不自在,直直问道,“此话怎讲?”
孟南柯微微眯眸,站定在嬴华庭身边,并不看她,只道,“小苏早前咒法本已陷入了沉睡,是师尊用了灵药暂时将她唤醒,她这次醒来至多也不过五六日,倘若五六日之后未曾解咒,她便会继续沉睡,她身上的牵机咒让她忘记了许多旧事,她会沉入牵机梦魇再不得醒来,直到那梦魇耗尽她的元气油尽灯枯而死。”
稍稍一顿,孟南柯看了嬴华庭一眼道,“此番,师尊要让小苏现行假死,而后才能为其解咒,让小苏陷入假死并保持这种状态需要极其深厚的内力,整个解咒过程亦要消耗许多内力才可,倘若没有人帮忙,小苏即便想起前事醒了过来也会成濒死之态。”
“除非,有人能源源不断的输送内力。”
孟南柯说完,眸色便沉沉暗了下来,嬴华庭眉头一皱看着孟南柯,“所以七哥是……”
嬴华庭话未说完,孟南柯却沉着眸子点了下头。
嬴华庭倒吸一口凉气,“所以师尊说的话是在骗苏姀?那……那七哥会如何?”
孟南柯眯了眸,“会如何,我也不知。”
嬴华庭眉头微皱,亦跟着沉默了下来,夜幕已经降临,零落的星子散落在天穹之间,清风徐徐的山谷之中一片安静,只有偶尔几声鸟鸣响起,分明该是合家欢乐万家灯火之时,氤氲在嬴华庭和孟南柯头顶的却是一片沉沉的阴霾。
解咒至少要七日,可真正需要青袂时刻运功施展阴阳术的只是前三日,后面四日,只需间或为沈苏姀和嬴纵以阴阳术催咒,青袂一人坚持七日委实困难,孟南柯便被启用帮忙,如此方才为这解咒增加了保障,第四日夜间,嬴纵开始受内伤……
“这牵机咒太强,他的内力送的太狠,受内伤无法避免。”
青袂经历了前三日的施法此刻亦是满面疲累,见此眸色也是一沉。
孟南柯在旁瞧见赶忙问,“我们旁的人没法帮忙吗?”
青袂摇摇头,目光落在了锦被之下沈苏姀和嬴纵交叠在一起的手上,“一旦开始便不能换,照理来说你和徒弟媳妇师出同门内功路子一样当是最好的人选,可这傻小子不愿意,非得要自己来,他自己来也好,到底是他们夫妻的事免得伤了你,我教了徒弟媳妇御剑诀,这傻小子给徒弟媳妇送内力也不是第一遭了,他们二人倒也还算融合。”
孟南柯苦笑一下,“只是如此下去必要损了他的修为,往后他还要回君临的,相反我身无挂碍便是在昆仑修养个一年半载的也无大碍。”
孟南柯话这样说,却知道嬴纵不愿欠他这个情,亦不愿将沈苏姀的生死交到他的手上,西岐茹这几日照顾沈苏姀和嬴纵,为二人擦身净脸,连孟南柯都对沈苏姀和嬴纵担心不已,她面上却分毫不露,除却微蹙的眉头,竟是镇定无比。
眼下听到孟南柯和青袂的话她面上也没什么表情,可越是如此却越叫人看着有些担心,嬴华庭和孟南柯两个小辈不知怎么劝,青袂便呵呵一笑道,“阿茹啊,两日前熬制的那个汤味道鲜美很是不错,不若今日再做一遭?顺便再给了尘送一盅?”
西岐茹正在为沈苏姀擦额头上的汗意,闻言点了点头,“好。”
青袂面上的笑意便是一滞,眼神意味深长的扫过西岐茹,“啧”一声道,“可惜了尘潜心修道,送汤怕是扰了他,依我看还是不送了的好。”
西岐茹抬了抬头,又道一声“好”。
青袂眉头一皱,有些看不懂西岐茹似得,却不再多言,这边厢嬴华庭和孟南柯都看着沈苏姀,只见她那一张小脸煞白,眉头紧皱,额头上冷汗淋漓不说唇角紧抿着眼睫更是颤抖个不停,似乎在梦中受什么苦难一般,嬴华庭看到心疼无比,“这是怎么回事?”
青袂叹息,“这解牵机咒便是如潮水褪去似得一点点散,散的越多她记起来的事越多,记起来的事越多她便越疼,我虽用了法术,可他二人都得熬过这三日,但凡有一个熬不过去,此咒便解不了,莫说徒弟媳妇醒不过来,便是这傻小子也要一并去了!”
这么一说嬴华庭眼眶当即一红,孟南柯亦是叹了一声。
西岐茹一边为沈苏姀拭汗一边却平静道,“没什么熬不过去的,我的孩子我知道。”
这话似是叫人找到了主心骨,嬴华庭也扯出几分笑来,“没错,七哥和苏姀可不是寻常人,这点疼不算什么,七哥亦是得师尊真传的,必定也挺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