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南柯抬头仔细的看了看天空,眯了眯眸子抬手一指,“走这边。”
黑漆漆的夜空之间只有几颗零落的星子,也不知孟南柯看出了什么,然而他这么说大家自然都相信了他,孟南柯和嬴纵对视一眼,当先打马在前。
夜色如墨,周遭的风渐渐地带上了彻骨的凉意,沈苏姀的目光落在前头二人的身上,不出意外的发现嬴华庭十分别扭的模样,沈苏姀自然也记得孟南柯身上的鹣鲽引没有解,可瞧着孟南柯平时言行举止却又十分正常,当初嬴华庭鹣鲽引发之时很明显的有些思维混乱迟缓,沈苏姀眼底生出几分疑惑,目光四顾一番,只看到了夜色之中大漠连绵的暗影,心底一叹,她只希望在走出这大漠之前千万别要生出什么岔子。
沈苏姀正在出神,嬴纵却将她往自己怀中带了带,沈苏姀唇角一弯,虽则一入大漠就遇见了两次事故,可她倒是十分心安,缩在嬴纵怀中道,“也不知道容飒他们那边如何。”
嬴纵思忖一瞬,肯定的道,“这边闹得这样大,他那里必定顺利!”
沈苏姀叹了口气,“我想也是。”
稍稍一顿,沈苏姀又道,“我既然收了卫泽为徒,便该好好教他,他年纪小,眼下似乎也不好将他带在身边,我想着老夫人身边没个小辈,不如先将他留在漠北如何?”
嬴纵可不希望卫泽那小不点现在整天粘着沈苏姀,当即点点头,“如此甚好!”
两人的说话声并未刻意掩饰,前面两人没听懂那“漠北”“老夫人”是什么意思,可收徒弟的话却是听明白了,孟南柯闻言却转回了身子来,问她,“小苏,你竟然收了徒弟?何时收的?是什么样的徒弟?”
因是同门,是以孟南柯对此事很有几分兴趣。
沈苏姀便道,“在三天之前,我们离开北魏的路上遇到了点事,和那孩子也算是有缘分,我瞧他失了亲人便想着将他留在身边,他想跟着我学东西,我就收下了!”
孟南柯低笑一声,“你既看重当然极好,等出了这大漠告知师父一声吧!”
既然沈苏姀收了徒弟便代表着天玄宗门徒又多了一人,沈苏姀乃是嫡传弟子,收徒这等事当然要告诉重华一声,孟南柯说的随意,沈苏姀的目光却是一沉,抬手摸了摸,那玉玦仍然在她的袖袋之中,沈苏姀深吸口气看了看夜色之中阔达无尽头的大漠,忽然开口问道,“师兄,当年师父是如何收你为徒的?”
沈苏姀语气平静,仿佛只是闲聊,眼下都不是外人,孟南柯的身份大家都已知道,因此他无需在掩饰,况且眼下四人一同落难总也能叫人生出几分无话不谈的亲近感来,孟南柯便道,“当年师父收我为徒也都是巧合,那时候我只有七岁,家父重病在身时日无多,正告知了我孟阀旧事,彼时我还不甚明白,只知道我将来有事要做,因为家父的重病家中四处求医,眼看着家父已无救,却是师父出现救了家父,家父彼时已油尽灯枯,靠着师父才续命五载,起初我只是跟着师父一起照顾家父,师父见我根骨不错便生了收我为徒的想法,师父既是我家的恩人,又是天玄宗中人,我自然欣然拜师……”
孟南柯闲闲说完,沈苏姀再度沉默,嬴纵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只将她的手一握并不打扰,沈苏姀浅吸了口气,不知为何心境忽然开阔了起来。
或许是适才两次有惊无险改变了她的心态,或许是怀疑自己死劫将至怕现在不去想便再也弄不明白,又或许是这夺人性命的大漠也有旷美雄奇之处,她心底积压几日的沉郁半消,对待这件事的想法也正面积极起来,她正处于看起来最为危险的绝境,又有什么能比眼下这一刻更差呢,沈苏姀牙关紧咬,忽然问,“师父可知师兄家中之事?师兄早前入君临助我师父是何种态度?早前师兄给我的药……是师父吩咐的吗?”
孟南柯听出了沈苏姀语声的奇怪,思忖一瞬还是道,“师父自然知道我家中之事,然而他乃是方外之人,对这些并不多管,至于我入君临助你师父自然也是这么想的,师父知你不易,自然想多个人帮你,你的那些药但凡是问脉养身的都是我自己开与你的,只有你的梦魇之症,我数次为你调养都不见效,后来师父用了他自己的药要我交给你。”
稍稍一顿,孟南柯狐疑的问,“小苏,有什么问题吗?”
沈苏姀的面色已沉暗至极,她反手将嬴纵的大手一握,继续问,“师兄曾说师父收了三个徒弟,除了你我之外另一人是谁师兄当真半分不知晓?”
孟南柯皱眉,随即摇头,“这一点我的确不知,不过那一位是师父第一个徒弟,其人年纪必定都在你我之上,师父是方外之人,也并不若旁的宗门那般一定要我们师兄妹都在面前侍奉日日请安,可饶是如此,我却也早早就知道了你的存在,可是早前那位这么多年师父从未提起过,若非是宗门谱上我拍第二我都不知师父还有一位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