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是暮色初降,他们驻扎在一处风景极佳的靠山临水之地,起初一切如常,然而刚过戌时过半外头却有了不寻常的动静,沈苏姀感知敏锐,自当不曾放过,抬眸看向拓跋卓之时便见拓跋卓闲闲落子道,“沈姑娘猜来的人该是谁?”
沈苏姀心头大动,心说难怪好巧不巧的今日生出兴致来要与她对弈,却原来是早算准了有人来劫她!沈苏姀当即再没了下棋的心思,若问来的是谁,她第一个想到的当然是嬴纵,可是看着拓跋卓这幅胜券在握的样子却又不希望嬴纵这个时候来,因为拓跋卓必定设下了陷阱等着他的,可再一想到有可能马上见到嬴纵,她心底又是说不出的激动!
拓跋卓见状也不再继续落子,只失笑的看着沈苏姀道,“沈姑娘和秦王倒是不似寻常夫妻,早前还有传言沈姑娘已托心别处,眼下看来却不是的了。”
沈苏姀一愕,托心别处是何意?
她正讶然,外头却有士兵走进拓跋卓帐中,报告道,“殿下,来人隐在后山之中,眼下岳副将已经带了一千人马围上去了。”
拓跋卓点头,“别处没有动静吗?”
那士兵摇头,“没有——”
拓跋卓挥了挥手,那士兵便转身走了出去。
拓跋卓又看向沈苏姀,“沈姑娘觉得今日这局秦王会如何安排呢?”
沈苏姀那里会帮她分析嬴纵的战法!当即抿唇不语!
拓跋卓一笑,忽然将桌上棋局一扫用那黑白子摆开阵势图来,“秦王命人从后山佯攻,目的是为了声东击西调虎离山,我发兵一千,营中还剩两千,若我是他,便趁乱放火,此处地处峡谷,火势燃起来便只能往水边走,他只要在那里安排人接应此事便成了一半。”
“可你必定早已做好了防火措施又在水里埋伏了兵马,只等他一出现便出手,你人多,又熟悉地形,当然是你占优势,我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放心吧,他不会放火。”
沈苏姀说的笃定,拓跋卓被揭穿不由得有些意外,他不知沈苏姀的身世,只觉得沈苏姀比一般女子稍微厉害些,身手好,心性好,亦有谋略,可没想到她在兵事上也有几分懂得,看她说话的神态更对这些事十分熟稔,这样他心底便有些惊讶了!
沈苏姀不管他心底做和想法,只有些紧张的攥起了手。
“殿下,大营西边着火了!”
疾步而入的士兵跪地禀报,沈苏姀一怔,紧皱了眉头!
拓跋卓笑看沈苏姀一眼,淡淡对那士兵下令,“告诉林副将,一切按早前的布置行事!”
沈苏姀“唰”的一声便站起了身,拓跋卓也不拦她,只笑道,“你出去将秦王引入我们大营之中自然更好,现在的天气虽然暖和,可夜里水边还是很凉的。”
沈苏姀狭眸看了拓跋卓一瞬,缓缓地坐了下来。
拓跋卓看了她一会儿,也不再多说气她的话,只安静的等着结果,小半个时辰之后,百多精锐押送着十多人进了他们的大营,士兵来报,“殿下,抓获贼人十五正在外头等您示下。”
拓跋卓弹了弹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笑着看沈苏姀道,“不想见秦王吗?”
沈苏姀冷笑一声,“凭你们的人想擒住他?!”
拓跋卓想了想似乎觉得他说的话有道理,便又道,“或许能见到你熟悉的人。”
这么一说沈苏姀顿时紧张起来,那些人当中必定不会有嬴纵,却很有可能有容冽有容飒,沈苏姀在拓跋卓锲而不舍的注视下站了起来,今日来前她没带长生剑,可那随身的匕首却是带着的,自从上次她挟持这位二殿下失败便打消了靠刀剑伤人逃走的念头,可这次若是当真发现有认识的人被抓了那她也是要拼一拼的,抱着这等念头,沈苏姀和拓跋卓走了出去,甫一出门便看见十多个黑衣人正被五花大绑了跪在外头,他们个个都低着头,浑身湿淋淋的显然是中了拓跋卓的计,沈苏姀心底一紧,攥紧了匕首的把手!
“这位是我们二殿下,都抬起头来!”
一个副将一声令下,这十多人不情不愿的抬了头。
沈苏姀呼吸一轻,做了片刻的思想准备才朝这些人身上看去,这么一看,她先是一愣,随即再眨了眨眼看了看,而后眉目之间生出一股子古怪来,她的确在这十多人之中看到了认识的人,可她认识的这个人不是容飒不是容冽,而是……墨檀!
墨檀看到沈苏姀好端端的站着的时候已经在心底狂啸起来,待那副将将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令牌交给拓跋卓的时候他的面色更是青红不定,沈苏姀看着他皱了皱眉有些苦恼,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跟过来的会是他啊,难道微生瑕还没放弃抓她做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