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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苏姀早前在没有出事的时候便没打算直接废了云嵇,眼下当然更不会,云嵇并非个昏庸之辈,眼下藩王混战,也只有他能稳住局面,覆巢之下无完卵,沈苏姀想再信他一次,也想用这举动收买人心,哪怕只是给浮屠一点喘息的时间呢。

人心算计,从来要润物无声。

云嵇并非想不到沈苏姀心底的想法,他平静的接了归墟,却沉默着未语,沈苏姀话已尽自当转身离去,可在转身的刹那,云嵇忽然开了口,他问她,“你这玉,从何处得来的?”

沈苏姀意外转身,抬眸便看到了云嵇带着白绸手套的掌心躺着重华给她的玉玦,她眉头一挑看向马车之内,便见谢无咎面色微白的坐在侧座之上目光复杂的看着她,似有些担忧,可他的担忧之色却又和容飒的担忧不同……

谢无咎咬牙哀怨的看着云嵇,眼神一动又看向云嵇掌心的玉玦,一手还捂着自己肩头,马车之内有些乱,似乎适才发生了什么,四周的山林之中尽是杀意,远处拓跋卓还看着,沈苏姀可不想知道他们为了她的玉发生了什么,亦不打算让他们停留太久,她抬手一把拿过那玉退后几步,却是看向了容飒,下令道,“走!”

云嵇见状才真真是欲言又止了,“你……”

刚道出一个字,容飒已一马鞭抽在了云嵇驾车的马儿上,马儿本就受惊,这会子更是撒蹄子就往前跑,蹄声响,云嵇剩下的几个字沈苏姀并未听清,一错而过是只看到谢无咎有些内疚又有些庆幸的目光,沈苏姀只觉奇怪,可眼下只剩下了她一人,她没时间再去想谢无咎奇怪的眼神,只转过身来看向拓跋卓,“敢问二皇子,下令要你走这一趟的是令尊还是令兄?”

拓跋卓高坐马背之上仍然温和的看着她,口中答,“是太子殿下。”

沈苏姀微微颔首,垂眸的瞬间眼底冷光一盛!

北魏和大秦敌对多年,哪怕眼下大公主嬴华阳已经成为北魏太子妃还是不曾改变这个局面,而沈苏姀自己也不曾想过有朝一日她能坐在马车之中由三千北魏铁骑护送着入了北魏的国界,当然,这护送的行列之中还有北魏的二皇子拓跋卓!

沈苏姀当然还记得当年在君临街头那个训斥自家幼弟的温和少年,正因如此,拓跋卓在她心里留下了个还算不错的印象,彼时她和拓跋卓交情不深,以为一别大概不会再见,却不想四年之后再见她成了人质而他成了她的敌人。

可若说她与他是敌人,偏生拓跋卓对她十分周到,最好的车架,最好的吃食,因她身边无侍婢,刚走了一天拓跋卓便买来了个侍婢与她用,然而若说拓跋卓是个没有自己立场的,他买的那个侍婢却是个细胳膊细腿十分胆小不懂掩饰的哑女,说不了话,更不能帮她去做什么,而她们这一行从未住过客栈,一路上都是由三千铁骑安营扎寨,而她必定是被团团围在最中间寻不到机会逃走的,不仅如此,这位二皇子的眼睛还极厉害,许多次沈苏姀刚起了心思便被看了出来,沈苏姀装病下毒挟持试了许多次不成功之后不得不放弃!

拓跋卓此人,态度十分温和,手段却半点不差,偏生还叫人对他生不出怨怼来,她装病,他便寻来最好的大夫,她下毒,死了人伤了人他也不生气,只给底下人最好的补偿,沈苏姀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一来二去再也下不去手,更有甚者,有次她分明已经挟持了他,眼见的脖子上已经见了血,可这位只将眸子一闭下命令,他说,“将本殿的尸体和沈姑娘带回京城向太子交差!”,沈苏姀欲哭无泪,只得将他放了……

再论攻心之道,这个拓跋卓看起来对她的态度可比云嵇待她更为有礼温和,甚至是拿她当朋友似的,可每每到原则性的问题之时拓跋卓总能巧妙而温和的化解,而他的心理状态几乎趋近与稳定,并严丝合缝没有一处弱点,沈苏姀找不到一点突破口。

分明是世上最温润如玉的人,却也是世上最难对付的人!

眼看着快走了四日到了北魏边境,沈苏姀只好换了个角度去思考问题,这一趟北魏之行是福是祸不知,可她却是想到自己身上的牵机咒极有可能是那北魏国师的手笔,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去北魏探一探并无妨,她心底真真担心的只有一件事,此番要见她的乃是那拓跋昀,而拓跋昀性子诡异野心覆天,她怕拓跋昀要用她来对付嬴纵,而这时候嬴纵和沈君心必定都知道了她的下落,这一下子,不知要牵连多少人进来……

“长公主嫁入北魏已有近两年,且不知太子殿下和长公主夫妻感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