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云嵇眼底盛怒之色漫布,沈苏姀心中提醒自己他是执掌西楚的微生瑕,她看了看轩窗之外,这才冷了声音开口,“天要亮了,船还在江心,归墟在我手中,你再无胜算,微……算了,我还是唤你云嵇吧,看在你曾帮我极其旧事的份上今日我敬你的只是这一盏茶而已,若你执意不喝,我是一定能毁了归墟的……”
沈苏姀语声低寒,比她平日里的从容之态多了几分郑重,丝毫不叫人怀疑她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云嵇看了沈苏姀良久,眼底的浓绿终于淡了两分,他唇角一弯,笑意有几分邪气的道,“早前是你,现在换做了我,倒也公平。”
话音落下,他抬手端起那茶盏一饮而尽!
谢无咎见他如此没什么反应,反倒是先看向了云嵇带着手套的手,皱了皱眉,“大司命当真是怪哉,这样的天气还带着手套,难道你有洁癖?”
至此时,云嵇才看了谢无咎一眼,整个屋子里容飒和香词不言不语显然是下属,唯有谢无咎不仅聒噪多言还一点儿不害怕他,这样的人看起来大而化之不着调,其实却是粗中有细大巧若拙的人物,云嵇与谢无咎四目相对,见谢无咎坦然的眸色肯定了心底对他的评价。
见云嵇喝了茶沈苏姀也满意,将归墟收入自己袖中,这才吩咐容飒,“开船吧,在天大亮之前上岸,别忘了准备不能透光的马车。”
容飒点头要走,沈苏姀忽的想起一事问道,“对了,君临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容飒闻言皱了皱眉,“不曾有,这几日我们隐藏身份并未与外界联系,不过四日之前我们已将消息送去了浮屠小王爷处,只说主子遇到了点小麻烦归期稍晚几日。”
沈苏姀点点头,着容飒退下。
容飒虽然因为云嵇的缘故并没有说的十二分明白,可沈苏姀还是听懂了,当日她一封手书送下山容飒几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渡过了岷江朝着浮屠去了,却不会看不出那手书上的问题,沈苏姀是早早就定下和嬴纵相见的一月之期的,又怎么会忽然要在江左留下两月,即便是要留,也不会让容飒也离开,因容飒掌管着和嬴纵的帘络,若容飒这么走掉她从何处得知嬴纵的消息呢?沈苏姀不需多说便已叫容飒发现了不妥,然而既然她下了这样的命令,必定就是遇上了麻烦,所以才有了那假装离开的一幕。
果不其然,容飒等人刚从广陵镇出发便发现了身后的尾巴,直到过了岷江才发现那尾巴跟的松了些,容飒便命几个人真的朝浮屠的方向去,自己则和谢无咎等人折回寻找机会救沈苏姀,在此之前,他送了一封信给沈君心之后便隐藏了身份不说也切断了和外界的联系,这才顺利的在这沈苏姀必定会经过的渡江口隐匿了下来,直到今日等到了沈苏姀。
沈苏姀能想到嬴纵此番回去君临必定不那么简单,是以此刻心底有些着急起来,只想快点上岸之后快些赶路,让容飒早点打听到君临的消息,她面上不由自主露出急色,并不曾注意对面的云嵇眼底闪出几分邪恶的微光,那微光一闪而逝,沈苏姀再看过去的时候他已一片平静,沈苏姀道,“香词身上的‘反骨’咒术如何解?”
云嵇淡淡扫了香词一眼,“七日不发自解。”
沈苏姀将信将疑,可归墟在她手中她倒是不怕的,便道,“这软骨散克制内力,若是强行用武的话会造成反噬,带上幕笠下去准备上岸吧。”
天边露出了鱼肚白,船也行的快了很多,云嵇闻言顺从的戴上幕笠和沈苏姀下楼,刚走上甲板便已能隐隐的看到对面的江岸,谢无咎不知去何处换上了他骚包无比的大红色袍子,一边挥着折扇一边对沈苏姀道,“他怎地这么奇怪?又不是不能见人?”
云嵇的打扮当然奇怪,沈苏姀想了想还是当着容飒的面吩咐道,“司命大人闭关之时出了岔子,眼下身体有恙不宜见强光,这一路上大家稍微注意点,当然,倘若司命大人不愿与我们同路或者生出了别的心思,只管掀了司命大人面色的幕笠叫他见见太阳便可。”
这等说法也不算奇怪,毕竟阴阳术有许多邪门之处。
容飒闻言点点头,又问沈苏姀,“王妃,船舱底下的人怎么办?”
沈苏姀不必多想便吩咐,“将墨檀和钟子期带上,结实绑了再下分量重些的软骨散,其余人敲晕了放在船舱等他们醒了随便他们如何吧。”
听到沈苏姀不带感情的话,云嵇在旁的周身气场似乎冷了几分。
没多时船便靠了岸,因为沈苏姀抓了西楚大司命,便决定还是准备几辆马车掩人耳目,又想了想,不准备走最近的那条路而选择了走官道,凭云嵇的安排路上少不得有接应,一旦发现云嵇没有按时出现必定会发现不妥追上来,官道之上人多,路又是四通八达的,哪怕是没办法掩藏身份了也可以临时换近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