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纵便是用这般轻松带笑的表情道,“天寰宫欲立煜王为太子。”
平静,淡然,一句话没有半分起伏,可是却如同一道闷雷一样让沈苏姀和容飒一时反应不过来,待反应过来,嬴纵已面不改色的将信收好,似乎适才所言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沈苏姀呼吸一重,敛眸之时眼底立时寒光簇闪,沉思一瞬,再抬头之时她看着嬴纵的目光已笃定却坚毅,“我马上去信给大哥,让凤王上书反对此事,再加上宁世子,必定能拖延些时日,你立即带兵返回君临,倘若天寰宫执意如此,便将煜王的身份大白于天下!”
沈苏姀分明已经告诉了昭武帝实情,按照嬴纵当年被陷害时昭武帝的态度来看,他是绝对厌恶非自己血脉之人的,可眼下他还是生了这等念头,为什么?因为煜王想法子遮掩而混淆视听了?还是因为昭武帝多年来已经养成了防备嬴纵的习惯,早就狠心将嬴纵当做了弃子,哪怕知道了真相也要将错就错下去?!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沈苏姀心底都在瞬间生出了滔天的怒意!
沈苏姀的怒意嬴纵看得出来,那黑亮的眸子因为怒意而显得杀气腾腾,叫一旁的容飒都震了震,然而嬴纵并未应下她的话,只反手将她的手一握,当先转头看向了容飒,淡声下令道,“先给容冽传信,叫他盯着镇北军中和君临,再有异动便报上来,然后让陆衎和朱瑞还有王翦都按兵不动,好生安抚军中的弟兄们。”
容飒看着嬴纵欲言又止,他心底的愤怒比起沈苏姀来怎会少了?
想说点什么,嬴纵的眼神却不容置疑,容飒狠狠握了握拳头,豁然转身出去了!
沈苏姀咬牙,一把将两人身前的案几推了开去,哐当一声巨响,黑白棋子洒落一地,她怒气腾腾的深吸几口气平复一番,而后才看着嬴纵道,“你这是什么打算?!”
嬴纵将沈苏姀拉入怀中,轻抚她的背脊安慰,“我分的清轻重缓急。”
这话是她说过的,今日被他拿来将她一军,沈苏姀却不从,立时从他怀中起身道,“你要知道,眼下圣旨还未下,等下了圣旨,我们便名不正言不顺!”
嬴纵叹一声握着她的手磨挲她的掌心,“我自有计较,你不必替我操心,该回去的时候我必定是会回去的,眼下我自然陪你解了浮屠困局再说!”
嬴纵从来都有自己的主意,可一遇到沈苏姀便是万事以她为先,沈苏姀不是不信他,可他对她的心意她是明白,发生了这等事看他还如此淡然,她心中当然觉得过意不去,然而他的话轻易不作更改,沈苏姀想了许久,这才点了头。
虽然口中不再劝,心底却万分心疼与他,他当初若不带兵追来,此刻在君临城中被册封为太子的人就是他,眼下却是两难了……
见她神色不好嬴纵唇角微弯,扫了一眼满地的狼藉眼底笑意更深,她可是素来不喜怒形于色的人,一抬她下颌在她唇上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两下,轻抚着她乌鸦鸦的发髻道,“此事我自有计较,大秦之事你不必再管,只顾好眼前便可!”
沈苏姀听着此话,看着他温柔满溢的眸子,一瞬间喉头便有些发哽,他当初为了她追出来是一番情意,眼下叫她不必插手大秦之事又是另一番情谊,他知道了她心中症结所在便再不让她为难,他这心思啊……沈苏姀俯身入了他怀抱,浅浅闭上眸子不再言语。
接下来的两日嬴纵一直面色如常,好似未曾看过那道信笺似得,沈苏姀亦是闭口不提此事,只是在厉王之事的处置上却是手段狠戾的多了,如沈苏姀所料,因为大雪的缘故厉王的心绪更为焦躁不安,第二日便又派了三万人马前来攻城,这一次和前次一样,厉王死伤万余人大败而归,第三日,厉王再派了三万人马攻城,这一次却有些不一样,浮图城内的抵御力度低了不少,虽然厉王仍是不曾大胜,可死伤却不过两千余人!
厉王见状只以为浮图城中军备不足已经难以支撑,当即便下令第三日再度强攻,这一次厉王不曾失望,因为连着强攻两日之后城中军备不足,再不能关着城门不战了,浮图城城门大开,在厉王叫阵三个回合之后,五万兵马出城作战!
厉王以为浮图城中有十万人马,而他自己则剩下八万不到,两万人数的差距厉王不曾放在眼中,得知城门终于大开,厉王一次出兵五万与浮屠兵马交战,然而便是这一日,厉王在兵阵后方坐镇之时被一只自家的流箭击中,那一支箭从厉王的脖子穿过,野心勃勃的厉王当场便断了气,阵前失了主帅,本就心浮气躁满心惶然的厉王士兵们顿时慌了起来,五万人马溃不成军,被浮屠之中钱万贯带领的大军打的齐齐朝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