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君心走出去,沈苏姀才轻声一叹,嬴纵从后面走上来将她拥住,低叹一声亲吻她的后颈,“若是叫我知道你为了你这个弟弟不顾惜自己,那我可是要生气的。”
沈苏姀苦笑一声,“终归我是迈不过这个坎儿!”
这话有些颓丧,沈苏姀周身的气势也和适才沈君心在这里之时完全不同,嬴纵将她转过身来,盯着她的眼睛问,“想迈过去吗?”
沈苏姀唇角紧抿的点点头,“当然。”
嬴纵唇角微扬,“那好,稍后我们去城楼……”
沈苏姀眸色愕然,“你刚才不是不让我去?”
嬴纵眼底生出一抹毅色,“和沈君心去不可以,和我,可以!”
沈苏姀听着这话简直有些哭笑不得,想到登上城楼所见却又有些犹豫,嬴纵捧住她的下颌叫她看着自己,定定道,“有我在,不许怕!”
嬴纵的目光仿佛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语气更是不容置疑,沈苏姀深吸口气,在他的注视之下点了点头,嬴纵眼底带出两分鼓励之色,当先带着她去用早膳!
刚用完早膳二人便带了斗篷披风骑马出了宫,香词和容飒跟在二人之后,一行四人直直朝着城门的方向去,因为厉王带兵来袭的缘故,经过了一夜守城之战的浮图城显得分外安静而凄清,百姓们一夜的心惊胆战之后再无心思出来做生意摆摊,整个城中比早前刘成武叛乱之时更为萧索冷涩,再加上来回巡逻的城中兵将,城中氛围更带上了肃杀和凝重,难免的叫人觉得压抑而紧张,沈苏姀看着城中的景象皱了皱眉,没多时一行人便到了城楼之下。
正在城楼上安排布防的沐沉没想到沈苏姀和嬴纵会在这个时候出现,面上一惊当即丢下手头的事物下楼来迎接,见礼之后便有些诧异的问,“主子和王爷怎么来了?”
守城的战士十分之多,看到沈苏姀和嬴纵之时还有些讶异来人身份,见沐沉这般称呼顿时明白过来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上阳郡主,一时间周遭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沈苏姀和嬴纵的身上,沈苏姀不甚在意,嬴纵却不喜如此,冷峻的目光漫不经心的一扫,立刻将那数千道注视逼得转向了别处,他抱着沈苏姀下的马来,将她的手牵住不放。
沈苏姀站在城中已经闻到那刺鼻的血腥味,这样浓烈的经过了一夜质变的血腥味可和杀刘成武的感觉不同,她浅吸了口气,面上从容镇定的叫人看不出半分破绽,只有嬴纵知道,他握着她的同时,她也正力气稍重的反握着他。
“我来看看昨夜战况,两军伤亡如何?”
沈苏姀语声沉静,沐沉并未看出不妥,只侧身一让抬手请他们上楼,看到沈苏姀和嬴纵踏上了阶梯方才道,“我军伤两千死三百,厉王麾下死的在一万人左右,他们共有三万人攻城,天亮时分退去的,这会子又回到了五十里之外的大营,暂时没有动静!”
“首战告败,短时间内他不会再动了!”
沈苏姀淡声应道,话音落下,一行人已经上了城楼,甫一上城楼那血腥味儿更是浓郁,幸好因为天气严寒才没有腐尸的气味儿,榻上最后一阶阶梯之后沈苏姀的脚步有一顿,却被嬴纵无声无息的往怀中一带掩饰了过去,沐沉走在后只觉得嬴纵待沈苏姀实在体贴,因着两人亲密,他倒不好将目光落在沈苏姀身上,自是不动声色的看向了别处。
城楼上视野开阔,不必走到最边上也能看到远处城外的惨烈景象,寒风呼啸,浮图城的商字旗被吹得烈烈作响,城楼上的尸体都已经搬走,可血迹却还未来得及清洗,因为暂时还未下雪,因此那些血迹都万分清晰,嬴纵好似怕沈苏姀冷到似得将她娇小的身子包裹在自己的披风之中,而后半搂着她的腰身朝城楼边上走了几步,入目便是城外雪地上尸山成堆血染雪野的景象,几乎是立刻,臂弯中的身形僵硬了。
浮图城的城楼本就建设的高大且结实,平日里本就难攻,更何况眼下沈苏姀命令沈君心在城墙之上浇上了沸水,这样的天气滴水成冰,烧开了的水刚从城墙上倒下还未流到底就已经结成了冰,一层一层的浇,那冰就结的越来越厚,除了增加墙体的抗击打力,还增加了敌人攀墙的难度,无论是钩索还是云梯,在兵荒马乱之时几乎没有人能在从这光溜溜的城墙攀上来,即便有那么一两个,也都不足为惧,而地下的城门除了本来的寒铁重闩之外,沈君心已命人用巨大的冰块筑起了高墙,堪堪将城门堵死了,就因为如此,即便厉王第一次攻城就用了三万人马,浮屠却还是以一万比三百的伤亡人数大败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