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苏姀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嬴纵却好似根本没有使力似得,只眸色复杂的看着她,默然一瞬才道,“你要为苏阀报仇,我姓嬴,我也是你的仇人。”
稍一顿又道,“大婚那夜将我迷晕之后你就当动手。”
沈苏姀眼眶瞬间便红了,不是伤心,却是怒意,她死盯着嬴纵,忽然深吸一口气膝盖一弯便顶在了嬴纵腰间,她这一下来的极重,嬴纵全无防备之下被她踢得身子一侧手上力气也是一松,便是这个空档沈苏姀抬手在他腕子上一捏便将自己的手挣脱而出,二话不说掀了嬴纵起身,下地就要朝外室走,“好好好,你是我的仇人!我是来要你命的!疯子!”
沈苏姀气大了,恨不能拿着匕首当真扎在他身上,气的不行,只能暴走,心中更气自己为何就这么和他来了,他竟觉得她拿他当仇人?!
沈苏姀大步朝外去,眼看着就要走出内室,嬴纵半坐在榻上并未拦她,只瞧着她的背影哀沉着问一句,“我既然不是你的仇人,你为何要弃我而去?”
沈苏姀虎虎生风的步伐猛地顿住,攥着匕首的手一颤,心底的怒火浑似被一盆冷水当头浇灭,蓦地想起自己做下的事,他问的对,她既然没拿他当仇人,却又为何要离他而去?
这一问将沈苏姀问住了,她愣在当场,不断地重复这一问。
他不是她的仇人,她为何要离他而去?
他是无辜的,她为何要离他而去?
她分明已释怀了苏阀大仇,却为何要离他而去?!
连着几问,沈苏姀苦笑起来,他竟用这么简简单单一问就将她困住了,倘若她真不顾念他,大可回答说你虽然不是仇人却是仇人的儿子,他将他们之间想的简单纯粹,可她却不得不多想那许多,沈苏姀一脸涩然的朝左前方的狭小气窗处看出去,恰能看到几颗零落的星子落在黑沉沉的夜色里,不由又问,人定当真能胜天吗?
沈苏姀站在原地发着怔,嬴纵见她不走了眼底柔光一闪朝她身后走来,从后面将她揽住,将脸深深的埋在了她肩窝里,深吸口气,再不言语。
沈苏姀本就有些愧疚,嬴纵这般温存的模样让沈苏姀立时心软,适才二人剑拔弩张了一下,便是这一下,便将这一路上赶路的冰冷碎成了齑粉,他本就懂她,她亦明白他,有了那么一瞬的针尖对麦芒,到了这会子便已没有刺儿可用了,垂眸一看,自己的衣裳都被撕坏了,一时又有些不忍这口子气,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横着的手,抬手便将匕首塞进了嬴纵掌心,“不是要扎心窝吗?给你,扎吧,我再不拦着。”
颈间一麻,似又被咬了一口,嬴纵看也不看便将匕首入鞘,“你舍不得。”
话音落定,已又将她深深的抱了住,沈苏姀心里头暖暖的酸酸的,摸了摸自己适才被咬重的那处倒抽一口凉气,冷哼道,“撕衣裳倒是领教过的,几时会咬人了?”
听她这语气,嬴纵心底的冷意止不住的消融,唇角稍稍牵了牵,又重重一口咬了下去,这一口可比适才那一口更重,因沈苏姀衣裳被他撕坏,整个肩头都裸露,他这一口就清晰准确的落在她圆润的左肩头上,沈苏姀低呼一声疼的浑身发颤,腰身却被他紧紧箍着逃不掉,沈苏姀也未做挣扎,直直站在那受了他一口。
“我很生气!”
沈苏姀在空气中闻到了血腥味儿,等他松了口气方才微松口气,可想而知这一口咬的多重,然而她早前做了对不住嬴纵的事,晓得他一通怒火无处发呢,自然就忍了,听着这话,心中一时愧疚无比,垂着头由他抱着再不说话。
“再气,也恨不起来。”
第二句话落定,沈苏姀已忍不住颤了下,嬴纵待人素来冷清,缘故便是自小到大身边待他真心的也不过那么一二人,这一回,却是在他心中位置最重的自己把他给伤了。
沈苏姀喉头又是一哽,“嬴纵……”
她欲言又止,嬴纵却无需她多言,低头在适才被他咬出血印的地方吻了吻,而后便又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沈苏姀面上微红,以为他心思未减,嬴纵却看她一眼道,“你面色不好,适才赶路赶得急了,你先歇着,今夜我会忍着。”
话音落定,沈苏姀方才明白他的意思,心中又觉自己有亏,当即点头应了,嬴纵帮她除掉鞋袜,拉开锦被将她塞了进去,而后便陪她躺了下,他长臂一伸将她揽进怀中,这才深深的呼出口气,见他如此,沈苏姀当即便要说话,嬴纵却立刻按了她的唇,“别说,旁的话等歇好了再说,我已经半月未曾睡过好觉了。”
沈苏姀一听便更为心疼,当即抿紧了唇不再说,嬴纵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浑似怕她会再跑掉似得,下巴落在她发顶上,面上虽然疲惫一片,眼睛却仍是睁着的,因他知道,这一次她是来真的,他和她之间还有亟待解决的问题,她现在说的表明她立场的话他并不想听,想要和她长相厮守太难,他想求一个万全的法子,一个再也不和她分开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