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华庭扬了扬眉,沈苏姀这话听着合理,可不知怎地他就是觉得哪一处有些不对,到底怎么个不对她一时之间却又想不清楚,便也只好随了她,弘文馆归礼部并着翰林院管辖,乃是大秦史馆著书藏经之地,素日里都是无人问询的地方,今日忽然来了二公主和洛阳候,自然是让弘文馆中人受宠若惊,小吏们不敢接待,急急去寻礼部的侍郎,沈苏姀和嬴华庭便先在这藏书楼里头等着,不出片刻,一身红色官服的礼部左侍郎满头大汗的赶了过来。
“下官拜见二公主,拜见侯爷。”
来人是个三十多岁相貌周正的男子,看官服形制当是四品侍郎,大抵是走得急呼吸很是不稳,对她们的态度更有些诚惶诚恐,嬴华庭不置可否的扫了这人一眼,沈苏姀挥了挥手问,“本候想看看大秦近四十年来的邦交记事,可在此处?”
这侍郎闻言立时点头,“回禀侯爷,就在此处,只是那些都算作秘册……”
见这侍郎有些犹豫,嬴华庭立刻蹙眉,“怎么,旁人不能看,本宫也不能看?”
侍郎面色一白不敢多言,当即便抬手一请,“请随下官来便是。”
沈苏姀颔首,那侍郎立刻领路在前,顺着那书架与书架之间狭窄的通道径直往藏书楼深处走去,走了二十多步便无路,面前生生挡着一面墙壁,男子左右看看,忽然在一处墙角一拍,哗啦一声,那墙壁便缓缓地打了开来,墙壁打开,里头竟是满满当当的书架,那侍郎便指着那些书架道,“侯爷请看,此处近五千本册文皆是大秦近四十年的邦交记文。”
沈苏姀随着那男子的手势看去,眉头一簇,嬴华庭跟在沈苏姀身后也看到了那足足有三丈多高的巨大书架,五千多本册文整整齐齐的排布其上,想要看完这些没个三年五载只怕不成,嬴华庭眸光微暗,“怎地如此之多?”
那侍郎一笑,道,“公主有所不知,这其中多为常文,礼仪往来、檄文发布和国书投递史官翰林们记载的都十分详尽,各国王室姻亲婚仪边境战乱兵甲军需更不敢大意,期间更有内侍省事关各位主子们的居注言语明细,林林总总下来自然是十分之多了。”
嬴华庭眼底闪过了然,看着那林林总总的册子还是有些犯难,这边厢沈苏姀倒是不觉有什么,抬步便朝那书架走了过去,嬴华庭见状也跟上去,却见那书架之上倒是写着小小的年份国别标注,每一年每一国的册子都分开放着,有条有理的倒也不是那么难找,沈苏姀的目光在书架之上搜寻一圈,忽然顿步扬唇,似乎寻到了自己想要找的,挥了挥手让那人退下,待那侍郎退走,沈苏姀这才亲自登上书架旁的梯子去拿自己要找的书。
即便标注清晰,可沈苏姀要看的和南煜有关的史册却还是很多,然而沈苏姀的目的似乎十分明确,拢共拿了二十多本册子之后便不再动,嬴华庭一眼看去,竟然全都是昭武帝三年至昭武帝五年的册子,嬴华庭讶异道,“怎地只看三十年前的东西?”
藏书楼之内有巨大的书案,沈苏姀将二十多本册子按顺序放置其上,一本本的打开极快的浏览起来,她翻书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又停在某处细看,嬴华庭对这些什么兴趣,却不知她到底在看什么,时间一点点流逝,嬴华庭四处转转回来见她仍是如此专注便也随手拿起了一本,看了两眼才恍然道,“我明白了,那个时候正是大秦与南煜鏖战的三年,当年南煜战败之后已割地赔款和大秦修好,这么多年大秦对南煜也还算宽容,这一码事也算是被揭过不提了,你看这个做什么呢?难不成你觉得瑾妃此番来目的不纯?”
这些史册已经有些年头,虽然保存的好却难免的有些地方字迹模糊破损,沈苏姀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小字时而皱眉时而抿唇,只看得嬴华庭一头雾水,沈苏姀并未立刻答话,嬴华庭便也看着那些册子道,“你这么一提,我也觉得有些不妥,好巧不巧的,这个瑾妃偏偏和苏皇后生的一个模样,若是此人当真能蛊惑父皇,倒也真有可能是南煜的什么诡计!”
嬴华庭眯了眯眸子,“父皇本该想到的,可他待苏皇后一腔情深,眼下才对这个瑾妃如此荣宠!历朝历代皆有那祸国妖妃作乱的,这个瑾妃只怕……来者不善!”
沈苏姀听着嬴华庭的话皱了皱眉,嬴华庭眼底却却又生出了几分疑惑,“可是也不当如此啊,那次的败仗已经过去了三十年,倘若南煜要报仇,怎地要等到此时?”
嬴华庭几乎是自言自语,可忽然之间却见沈苏姀翻书的手一顿,整个人更是愣在了那处,嬴华庭眉头一皱,一时好奇沈苏姀看到了什么,待她探身过去,却发现那本册子竟然少了几页,书页缝隙之中留着些许残纸,竟好似被人撕去一般,看那撕口亦并不算老旧,应当是新近所损,嬴华庭眼底闪过两分可惜道,“这册子的纸张有许多年头了,只怕是谁打理的时候不小心弄坏就干脆撕掉了,怎么是很重要的内容吗?让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