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苏姀心中咯噔一声,在路嬷嬷带领之下往内室去,却见嬴华庭三姐妹都在,眼下倒是嬴华阳在低声说话,沈苏姀行了礼便被陆氏拉着坐在了窗边,那边厢嬴华阳道,“二妹妹这样的性子我和华景是断断比不上的,父皇眼下解了这禁令,便知道二妹妹在父皇心中地位之重,莫不如等再过两三日二妹妹言语温婉些再去求求情。”
嬴华庭沉着眸子不语,面上亦没有从前的明朗飒然,恹恹的模样让沈苏姀皱了皱眉,陆氏却是不同意嬴华阳的话,口中道,“你父皇那里还是莫去了,才刚被放出来又去闹一场,就不怕将你关的再久些!那北魏的国书又来了,你当心着。”
嬴华庭听着这话才抬起了头来,口中道,“话我都和皇祖母说了,皇祖母也不必劝我,我亦不怕再被关着亦不怕嫁去北魏,这事,总之我自有办法。”
沈苏姀眉头皱的更紧,看了嬴华庭两眼示意两人之前达成过共识将苏阀的案子放一放的,可看了几眼嬴华庭也没什么反应,沈苏姀心中着急,那边厢嬴华阳又道,“见二妹妹如此执拗,连我也相信苏阀当年必定是被冤枉,只可惜看起来翻案委实不易。”
她这么说倒是引起了嬴华庭的共鸣,嬴华庭感激的看了她一眼,一副受了鼓舞的样子,沈苏姀看的大急,幸而陆氏道,“这件事哀家心中有主,华庭你安生一些,哀家自会找皇帝说说此事,哀家近来也频频想起当年之事,连梦也做了不少,哎……”
沈苏姀听闻此话心底苦笑,她本已下定决定将此事推后,却不想是旁的人比她更为着急,多日来沉定下来的心又有些不安,沈苏姀总觉得有些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嬴华阳和嬴华景坐了没多久就离开,沈苏姀便看着嬴华庭道,“公主当听太后娘娘的话,稍安勿躁。”
被沈苏姀如此意味深长的一提醒,嬴华庭这才想起两人之前的共识,自然是在她面前点了点头,没多时嬴华庭也恹恹的告辞,沈苏姀便陪着陆氏说话,几日不见,陆氏面上的病态更为严重,看的沈苏姀有些心惊,陆氏对她时倒是带着笑意,拍着她的手道,“你安心待嫁是好的,这苏阀的案子你也莫要再掺和的更多了,有什么事多和小七商量着。”
沈苏姀心底一动,不明白陆氏为何忽然这样说,难道她看明白了皇帝的用意,还是说嬴华庭已经对她说了什么……沈苏姀弯了弯唇,点头,“苏姀明白的,太后娘娘方向吧,公主那边我也会劝着的,太后娘娘自己也要多注意身子,听路嬷嬷说药又用的重了?”
陆氏苦笑,“她倒是不瞒你,哀家倒是想好好养着,可是哪里能养得好呢,这几日梦里梦外都是些旧事,真真叫哀家心焦至极,大抵是人老了都会如此吧,其实哀家倒是不想让太医们费神了,或许这就是……哎,总之哀家总觉得自己日子无多了。”
陆氏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到底忍住了,沈苏姀便赶忙摇头,“这有什么好瞒着我的,太后娘娘的身子一日一日见好,这样不吉利的话可万万不能说,这几日我进宫的时间少,委实是不该,今日我多陪陪太后娘娘如何?这几日暑气重呢,娘娘睡不好也是应该的,早前我为娘娘调制的辛夷香可还在?那个能凝神静气,娘娘点一点或许好些。”
陆氏笑,“那香哀家喜欢,早就点完了。”
沈苏姀眼底便露出几分欢喜,“太后娘娘也该早说,我还记得太后娘娘这后花园里是有辛夷的,眼下还未过午时,不若我去采些辛夷来为娘娘制香?”
陆氏笑意一深,拉着沈苏姀的手感叹,“你这样倒是让我想到了小五,他虽是男儿身却也喜欢辛夷,早前为了讨哀家欢心还叫人做了什么辛夷糕来,新鲜主意多得很,你这制香倒是和他异曲同工了,你带着几个小丫头去吧,哀家眯一会儿等你。”
说了这么久的话陆氏也委实乏了,沈苏姀本还想问北魏的请婚是怎么回事,可看陆氏如此模样便也忍下了,只等下午再问也不迟,这般便告退出来,路嬷嬷点了微雨和初晴陪她往后花园去,当初从骊山带回来的辛夷花上都被笙娘加了东西,后来笙娘入宫之后便在后花园一处不起眼的花圃之中又种了几株辛夷,某一日被陆氏看见,竟是将一大片花圃都给了笙娘种辛夷,反正是在寿康宫内,那片花圃经过这两年多,眼下已很是一片葱茏,沈苏姀带着微雨和初晴花了小半个时辰才返回主殿,眼看着就要到主殿了,却见一溜儿明黄的仪仗立在中庭,微雨立刻反应过来,“侯爷,是皇上来了。”
三人的脚步同时停下,沈苏姀眯了眯眸子隔着葱茏的庭院朝主殿门口望过去,口中轻声问,“这几日皇上日日都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