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词本不知沈君心身份,眼下心底的震惊早就平复,听着这吩咐立刻应是,沈苏姀便又看向詹氏,“姨娘也一起走吧,今夜晚间我让你见一个人,别的,到时候再说吧。”
詹氏点着头上前来抱沈君心,沈君心动弹不得,脸上的泪滚个不停,眼见得自己要被抱走,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詹氏看着他这模样眼眶一红,抬睫看过去,沈苏姀唇角紧紧抿着早已侧过了身去,又转头看向门口,嬴纵从来到现在,姿势未变一句话也未说,只是那周身的气势委实有些迫人,詹氏叹了口气,这才头也不回的抱着沈君心往外走,香词一道跟出去,顿时,这屋子里头便只剩下了沈苏姀和嬴纵。
嬴纵眸光沉沉的站在门口,沈苏姀侧着身子站在主位之前,似乎还沉浸在沈君心那可怜的模样里,某一刻,嬴纵忽然朝沈苏姀大踏步走了过来,走至她身前,二话不说便将她打横抱起,沈苏姀被他手上的劲道勒的浑身发疼,咬着牙没出声,嬴纵却好似没看到她难看的面色一般,刀削斧刻的脸上笼着一层寒气,抱着她一转身入了内室……
被安安稳稳的放在床上,沈苏姀微闭着眸子,甚至能感觉到嬴纵胸膛的起伏,她知道他在克制,更知道那一道悬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蕴着多少沉怒,她都知道,却不知怎地就是不愿睁眼,只觉得心头压着千钧的重锤,不言不语,连眸子都不睁开。
嬴纵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见她如此一时之间倒觉得做错了事的是他自己,时间一点点流逝,她仍然没有一点儿反应,嬴纵胸膛的起伏越来越大,某一刻他猛地倾身而下,一把攥住沈苏姀的下颌让她转向自己,压抑了一晚的怒气终于汹涌而出,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沈、苏、姀,你到底在闹什么?!”
“你是怎么应我的都忘了?”
“你的手段使到我面前了?”
“今日去王府看我?!”
“为我制备衣裳?!”
“你……你就当真一点都不顾念与我?!”
一句接着一句,震得沈苏姀耳膜发疼,可至这最后一言,却又蓦地低哑了下去,沈苏姀听得眼睫微颤,闭着的眸子终究是一点点的睁了开,深沉莫测的双眸对上嬴纵满是血丝的双眸之时顿时一震,待看清他眼底的怒意和疼惜之后只觉心底某一处好似被钝刀割了一下似得发疼,是他……是他啊……她不该如此待他……身侧攥紧的粉拳缓缓松开,沈苏姀无波无澜的面容上眉头一点点紧蹙,随即那满是沉暗的眼底便生出了歉疚来,粉拳展开,抬手一点点的抚上他疲惫和瞒着心疼的脸,一边抚着一边仔细的瞅着他,似要将他每一分疼惜都看进眼里刻在心里一般,心底的寒意在消散,面上的冰凌在融化,眼底凝重的沉色随着那歉疚的扩大尽数消去,带着莫测之色的眸子终于生出了满满的柔软之色来。
嬴纵浑身的怒意和沉痛因为沈苏姀睁眼刹那的漠然稍稍一僵,还未看清她的面上已生出变化,待她的手触上他的脸,这一晚上的担心和焦灼便去了大半,一时再也顾不得她适才的异样,心中的疼惜顿时如春潮一般奔涌而出,却见沈苏姀牵唇而起,另一只手将落在自己下颌之上的大手扯下,两只手忽然环住嬴纵的脖颈将他一点点的拉了下来。
嬴纵见她这亲近的举动自是随着她的动作倾身覆在了她身上,沈苏姀浅吸口气,将他抱得有些紧,嬴纵只觉得今日的沈苏姀有些不同,可想到适才沈君心的那一场又有些释然,便从善如流的埋头在她颈窝,手臂一手亦将她箍在了自己怀里,周身却还有些发僵发紧。
沈苏姀好似能察觉出他的心有余悸,连忙抬手抚着他的背脊,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的柔色中又漫上明灭的幽光,默了一默才哑着声音道,“我……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去做才能安心……可是……可是我又怕你拦着我……本想早些赶回来……奈何昨夜惊动的人有些多……香书告诉我你急坏了……是我不好……我……对不住……都是我不好……”
沈苏姀断断续续说着,有时给人一种她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的错觉,嬴纵听着这话不知怎地就有些不安,心底怒气又起,可她昨夜经了一场大战,眼下声音低哑面色难看连说话的力气都好似不足,他便是再气,又哪里舍得再说她半句,咬了咬牙,嬴纵忽然从她怀中退出一点,抬手便要解她的衣裳,沈苏姀一怔,随即便明白他要做什么,她看着他专注着急满是担忧的样子轻轻一笑,竟然不曾拦他,双手放在身侧淡笑着道一句,“没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