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天流何等心思何等手段,单凭这几个消息便猜到了宁微倾赐婚之后的关系,他语速极快的问出一串儿,嬴纵却挑了挑眉并未立时回答,宁天流叹口气更着急了些,“如论如何阿倾不会嫁给这个世子,这件事你且看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二公主为了给苏阀翻案也是有些出格,那澹台琦求亲是求亲,准不准也是皇上的意思,怎地阿倾也被二公主算计上了?那澹台琦哪里是个良配,再者说你知道阿倾对你的心思,便是冲着我你难道也不提前知会一声?”
宁天流和嬴纵关系走得近,平日里都没有君臣纲常,眼下也别有旁人在就更是顾不上了,他一句比一句更急,嬴纵却只是不动声色,宁天流看的有些恼。
“世子不必问秦王,此事和秦王无关。”
冷不防左手边的暖阁之中却响起一道清冽的语声,听着这声音宁天流面色一变,转头看去,果不其然看到沈苏姀着一身白裙从那帷帐之后走了出来,他一门心思问嬴纵,沈苏姀身负内功的呼吸也比常人轻,他便是连左手暖阁之中有人在都不曾发现。
想到适才自己说的宁微倾对嬴纵有意,又想到自己说嬴华庭如何,素来风流倜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宁天流面上也有几分发热,只顾得上上下打量她一瞬,又想这个时候沈苏姀却在王府中,且这样随意自然,一切似乎都不言而喻,宁天流怔神一瞬转眸扫了嬴纵一眼,颇有些怪他不提醒的样子,嬴纵却正因为他这片刻的怔神和局促皱起了眉头。
宁天流只扫了嬴纵一眼便看向了沈苏姀,苦笑一瞬便恢复了常日里的落落大方不拘小节,口中道,“不知沈姑娘在此,委实是天流唐突了。”
沈苏姀摇摇头走到了嬴纵身边,她委实没想到嬴华庭的动作如此之快,更没想到这事一出宁天流便来找嬴纵,最没想到宁天流会说适才那些话,按理来说她眼下应当觉得尴尬,可偏偏她比宁天流还知道如何表现的云淡风轻,因此这时这刻倒十分自然从容,只看着宁天流道,“其实这件事世子与其问秦王还不如来问我,因为昨日,是我和二公主一起在未央阁见得澹台琦,并且关于郡主的婚事,也并非是二公主自己的意思。”
宁天流见沈苏姀面上毫无尴尬之色的道出此话面上苦笑更甚,只看着沈苏姀道,“沈姑娘说的天流都知晓,只是此番为苏阀翻案乃是二公主主导,因而天流才生出了这些猜测,若有不敬之处还望沈姑娘海涵,至于别的话,沈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再怎么说沈苏姀和嬴纵已经被赐婚,况且二人的关系宁天流亦是早就知道的,那些不必要的误会自然还是没有的好,听见宁天流如此言语,沈苏姀眸光却是一正道,“世子错了。”
宁天流那几句话委实真心诚意,此事他仅仅只是猜测,若是只和嬴纵说倒也没什么,可叫沈苏姀听见了,且这件事还关系到她,嬴华庭又和她交好,他自然唯有说个抱歉才好,可听到沈苏姀这句“世子错了”之话,他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哪里说错了?
见宁天流有些疑惑,沈苏姀便坦荡的看着宁天流,口中道,“苏阀的案子其实是我主导,并且世子的猜测也是对的,昨日我和公主的确和澹台琦达成了几分协议。”
宁天流简直要不知说什么才好了,沈苏姀的直接相告叫他不知是气还是笑,她就不怕他翻脸不认人吗,心中做此想,口中却委实不知该说什么,别人光明正大的告诉他自己的妹妹就是被她算计的,可偏生他还发不起来火,这可真是考验他的修养……
见宁天流表情复杂,沈苏姀又道,“这件事我和二公主亦有难言之隐,昨日换了别人被澹台琦看中我们也会应了他,只是此事和秦王无关,世子若要置气只管对着我,另外,世子适才所求,让秦王相助破了此局的话,秦王只怕不会答应,因为我。”
宁天流听着这话面色一僵,本就复杂的表情一时更为错综,就这么看着沈苏姀,似乎为难失望纠结极了,过了一瞬,又好似过了良久,宁天流浅吸口气无奈道,“我怎么会置气,沈姑娘据实以告也算叫我少绕了圈子,利弊权衡,我也明白几分,今日……此事还需些计较,我还得回国公府,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扰你们了,改日再登府拜访罢。”
宁天流说完便拱手一拜,又对着嬴纵点了点头便转身出了厅门,沈苏姀站在嬴纵身前看着厅门口抿了抿唇,一叹转过身看向他,“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嬴纵眸色微深的瞧着她,摇了摇头,“天流是个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