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嬴华庭也是个说一不二的利落性子,却是越来越对沈苏姀格外迁就亲厚,沈苏姀看她这模样心知她是误会,连忙笑着摇摇头反将她的手腕握了住,“公主说的哪里话,佛门中人大都是这个清淡的性子,我明白的,若说是心事倒也不是没有的,适才听到公主和贤妃说起苏皇后和大殿下,便想起了那悔过林中的惨淡样子,一时生出些哀思来罢了。”
嬴华庭闻言松口气,摇摇头一叹继续往前走,“你这人时而看着冷清清的,却是个良善心软的,你对苏家的案子本就上心,如今又因为苏皇后和大殿下这般慨叹哀戚,必定都是我这些日子影响了你,苏姀,你这份心意我当真是感激不尽,别看我是个公主,可是除了母妃和皇祖母之外真心对我好的人可没几个,连哥哥有时候都让我觉得不亲近,这世上,也就是那人和你了,说起来奇怪,那人年纪比我大对我好也不算离奇,可是你分明比我小这么多我却总觉得你和那个人给我的感觉一样,有时候想想真是不可思议。”
一口一个“那人”,便是个正常人都要立刻问一句“那人”是谁,可沈苏姀默然半晌才一笑,“公主如此到让我不知道怎么说好了,公主无需感激不尽,你我难道不是真朋友吗?”
嬴华庭一愣,抬手拍在了沈苏姀的肩上,笑道,“是!当然是!”
沈苏姀闻言也笑起来,两人刚顺着这青石板廊道往前走出没几步,却见一个十二三岁的粉衣小丫头俏生生的朝她们走了过来,那股子向着她们二人来的意味十分明显,沈苏姀看向嬴华庭,嬴华庭也正疑惑的看着沈苏姀,很显然,两个人都不知所谓。
“拜见侯爷。”
那小丫头在两人五步之外停下,乖巧的行了一礼,却只认识沈苏姀不认得嬴华庭,嬴华庭也不和这小丫头计较礼数,看着沈苏姀的眼神却有些兴味,沈苏姀无辜且不解的回看了她一眼,又看向那小丫头,“你怎么认识本候?”
那小丫头略有些怯怯的抬眸撩了沈苏姀一眼,而后又垂下眸子,语声微颤,“府中下人很多,侯爷只怕不记得奴婢了,奴婢名叫莲儿,乃是二夫人身边侍候的。”
沈苏姀稍有一怔,而后眼底才闪出两分明白了的光,转头对着嬴华庭疑惑的目光道,“是沈府二房的二夫人,因为沈琳琅远嫁之后身子有些不妥,后来也出府到这寺中来住着了,日子也有些久了,我一时竟忘记了。”
听到这“沈府二房”嬴华庭当即有几分明白,沈苏姀见此又看向那叫莲儿的丫头,“二夫人住在寺中可好?早前身子不妥当眼下可好了?你今日来是……”
沈苏姀并没有要去看看这个二夫人的打算,去了也是虚与委蛇,她哪里有这个闲情逸致,莲儿听她这样问便乖顺的答话,“二夫人在寺中住的很好,整日里念佛呢,还说今后想在这里住下去,知道侯爷过来,特地请侯爷去二夫人那里坐一坐。”
沈苏姀眉头一挑,心说这寺中当真将这个二夫人改了性子了?二夫人改了性子,可她的性子却是没改,自认为和这个二夫人没什么交情,又何必去坐一坐?这般想着,沈苏姀已笑着道,“既然住得好那边继续住下去罢,府中便无需操心了,想一直住下去也没什么,有什么需要只管派个人回府报信就好了,告诉二夫人,今日我有事在身就不去坐了。”
沈苏姀说完,却见这个莲儿当即泪盈于睫,一张小脸看起来分外楚楚可怜,紧张的搅着衣袖道,“其实二夫人此番乃是想给侯爷赔罪的,本想亲自来请,可想到从前给侯爷造了那许多麻烦便不敢亲来,生怕您不愿,这才让莲儿来请侯爷,侯爷若是不去,莲儿便没法子交差了!求侯爷就去听二夫人赔罪一句吧,哪怕侯爷打个照面就走也成的。”
沈苏姀哪里知道这个小丫头如此爱哭却又如此执着,不由得露出几分苦笑来,嬴华庭在旁看着也觉得有些好笑,这边厢莲儿却是双眸一眨便落了泪,一双眸子充满乞求,嬴华庭最见不得别个哭,摸了摸鼻子道,“要不咱们就去坐坐?反正时间还早。”
沈苏姀苦笑了半晌也是这么个打算,见嬴华庭不介意便也只好如此了,看着莲儿摇了摇头,“公主都发话了,你就别哭了,前面带路罢。”
“哎,那个二夫人为何给你赔罪?”
嬴华庭自然也清楚侯门深宅的事情,看莲儿走在前,便有些八卦的问了沈苏姀一句,沈苏姀闻言苦笑一瞬,“自然就是那些糟心事儿,她早前受了刺激精神不正常,没日没夜的咒我,却没想到这佛寺当真能普度众生吗,今日倒是要给我赔罪了,且不知她又是怎么知道我来了呢,还叫这个小丫头等在这路上,好像知道咱们去贤妃娘娘那里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