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苏姀面上怒色半分未消,嬴纵忽然低笑了一声,“我知你是心疼我。”
沈苏姀一愣,面上抑不住闪出两分薄红,哼一声转过了头去,嬴纵低叹一声将她拥进怀中,整了整她略有凌乱的斗篷转头去看廊檐之外簌簌落下来的纷纷大雪,沈苏姀亦随着他看出去,幽静的庭院之中一片皑皑素白,冰冷的景致和这九重宫阙万分契合,嬴纵抿了抿唇,忽然转头垂眸看着她问,“阿姀,你会不会离开我……”
沈苏姀一怔抬头看他,他的面色十分郑重,那墨蓝色的深眸之中隐隐藏着一抹害怕,沈苏姀墨瞳微缩,摇了摇头,“不会,不会离开你。”
嬴纵抿成一条直线的唇便扬了起来,不由分说的将她按入了怀中。
这地方大抵实在是个没人来的地儿,沈苏姀一时间也不去顾忌那么许多,双手攀上他的腰际在他胸膛上蹭了蹭,忽然问道,“这件事……你和贵妃娘娘有何打算?”
嬴纵的大手在她背脊上游弋,默了默才道,“阿策他……”
沈苏姀听到此话怎会不明白,“我知道,你便是念着他才忍了这么多年,淑妃心大,倘若她念着西岐一族不做出什么便可,可若是她有半分异动,还是不可心软的。”
嬴纵闻言低不可闻的一笑,“若没记错,素来心软的都是你。”
他这样的人怎会叫她劝,她真是关心则乱了,沈苏姀苦笑了一瞬,却当即想起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来,“既然皇上已经知道了当年那术士之言,这么多年皇上并不挑明还给你这样大的权利……我想着……我想着他是不是要……”
到底是亲生父子,沈苏姀有些难以开口。
而嬴纵却好似知道她才犹豫什么,默了默淡笑一声,“借我之手。”
淡淡四个字落定,嬴纵将自己的怀抱收的紧了些,语声低寒而悠长,“权阀制衡皇权太久,他欲借我之手对抗权阀,只是他大概没有想到会有人将苏阀之事闹出来,我喜欢生杀予夺,却不喜欢被人生杀予夺,哪怕,那个人……是他。”
沈苏姀无声的听着,心中所猜所想都变成了现实不由有些心寒,嬴纵话语之中的孤寒之意更让她满是心疼,唇角微动却是说不出话来,她深吸口气,只得将他更深的回抱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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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奉着大秦历代国君牌位的法华殿正殿之中,路嬷嬷面色有些不好看的走到了陆氏的身边,“太后娘娘,秦王殿下在进宫的路上,淑妃娘娘刚才……刚才身子不适,由着八殿下扶回如影宫了,如影宫过来的侍女说淑妃娘娘感染了风寒,晚间过不来,只能明日一早再来了。”
陆氏正转动着佛珠的手闻言顿了顿,微闭的眸子睁了开来,冷笑一声,“哀家的身子骨都熬得住,倒是她年纪轻轻熬不住了,其他人都有谁到了?”
“眼下只有六殿下和十殿下。”
听路嬷嬷这样说,陆氏眉头蹙了蹙,转头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道,“天色不早,所幸今儿的人是到不齐的了,今日便到这里罢,留几个人在这里等着,让来了的都散了吧。”
路嬷嬷闻言便转身出去和偏殿之中的诸位妃嫔和三位公主说了一声,再回来时身边就跟着嬴华庭三姐妹,嬴华庭上前将陆氏扶起来,一行人往殿外走,外殿之中贵妃并着丽嫔和其他几个无所出的妃嫔规整的立在门口,陆氏扫了她们一眼道,“今日先到此处,外头风雪甚大,都各自散了吧,明日哀家自会派人去叫你们。”
“臣妾遵命。”
众人齐齐行礼告退,陆氏的眸光在诸人身上兜转一圈不由得一叹,嬴华庭在旁见此不由得一笑,嗔怪道,“皇祖母这几日频频叹气,叫人听着好似有什么大事积压在心似得,是不是那北魏太子又闹出什么了?连着三日都没什么动静,倒叫人有些心慌。”
听见嬴华庭此话陆氏才勾了勾唇,冷哼一声看着她道,“你倒是也知道心慌了?”
嬴华庭闻言心中有些紧张,“敢问皇祖母,这几日那北魏太子……”
陆氏闻言一笑,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有哀家在。”
嬴华庭点点头,一行人便走了出来下了台阶,因是各回各宫,嬴华庭三人当先送陆氏上了玉辇,这才准备走回自己宫里去,嬴华庭三人可同路一段,素来话不多的嬴华阳便看着嬴华庭道,“华庭,这个北魏太子此番来目的甚是明确,只怕……”
嬴华庭闻言当即冷哼一声,“没有什么只怕,大秦还不到卖女求荣的地步,再者说,我是有婚约在身的人,又怎能再嫁他人,北魏此番来乃是有求于大秦,可不是他说想娶谁便娶谁的,不光是我,你们两个也是的,可定要有几分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