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苏姀唇角微抿,转头看了何冲一眼,“若真有什么,还要劳烦同龄相护。”
按道理来说何冲虽然要履行自己的职责,却是不必过多理会沈苏姀的,可此刻听到沈苏姀这话,不知是不是想起了沈苏姀在从君临至漠北途中的表现,亦或是见她一个小姑娘在这陌生之地心中起了怜意,何冲眼底竟然有两分郑重的点了点头,“何冲自会尽力而为。”
沈苏姀微微颔首,正要再说什么,厅门之处却传来踢踢踏踏一阵脚步声,众人齐齐侧目望过去,沈苏姀几人眉头微蹙,而对面苍圣军的诸位将军却好似已经知道了来的人是谁,当即便齐齐起身站了起来,下一刻,门外便响起了嘹亮的通禀声!
“世子爷到——”
沈苏姀眉头微蹙,何冲等人眸光一暗,对面的十多人则齐齐从案席之后走了出来,不过一瞬,门口之处一抹清贵浩然的雪色一闪而入,并着一双漆黑不见底的眸子和一张寒光森森的银面,传闻之中目无朝廷野心勃勃的璴意终于出现在了何冲等人眼前!
“砰砰”的跪地声响起,屋子里的十多位将军并着守在屋子里的侍卫齐齐跪地行礼,洪钟般的拜礼之声当即响了起来,跟在璴意身后的是一身素袍笑意悠哉的陆衎和七八位苍圣军中的将军,看样子适才璴意适才仍是忙着什么要紧事物!
在震彻寰宇的礼拜声中,璴意披着那雪色的锦袍大氅目不斜视的直直走向了主位,跟在他的将军们停在了门口,唯有陆衎远离了几步随他走向了诸位,在左边那一席上,上首位的位子仍是空着的,陆衎笑意淡淡的走过去站定,转眼便看到璴意已撩起大氅带着一股子旋风落座在了主位的敞椅之上,宽肩长臂的挺拔身影虽则坐着也自有威慑之力,鹤氅一掀,身子往那敞椅椅背上轻轻一靠,深不见底的目光扫过底下的诸位将军们,转而落在了右边的席案之上,银面之下的薄唇微微一抿,殿中的暖意当即淡了两分!
见他如此,其他人亦都将目光落在了何冲几人身上,在这厅中,沈苏姀的身份自当不必行礼,可他们几个却定然是要朝璴意见礼的,二十多个将军的目光似剑,默了半刻,何冲当先站起了身来,其余四人紧随其后,朝上首位的璴意一拱手。
“拜见世子。”
虽然语声略有些冷硬,可到底不曾缺了礼数,璴意不置可否的转过头来,对着自己人点了点头,见他点头,陆衎便在一旁笑着道,“好了,都起来吧!”
所有的苍圣军将军齐齐起身入席落座,陆衎便笑看着沈苏姀和何冲等人,拱了拱手,“世子昨日才归,军中事物又颇为忙碌,因而对侯爷略有怠慢,还请侯爷谅解,何统领请坐。”
何冲眉头微蹙的坐回位子上,陆衎这才笑意愈深的转头看向诸位敞椅之上的璴意,语声恭敬问道,“世子,眼下可开宴?”
璴意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陆衎看向门口拍了拍手,而后才落座。
丝竹之声一变,随之而来的还有站在席案之后的粉衣侍女们,侍女们上前来开酒,只听数声轻响,随之便有浓郁的酒香在这厅中浮了起来,酒液入盏的潺潺之声响起,不多时各人案前的酒盏便被玉液琼浆斟满,苍圣军的诸位将军们当先齐齐举杯朝向诸位,掷地有声的站起身看着璴意道,“敬世子爷!”
璴意银面之上的唇角微勾,将案前的酒盏端在手中,眸光一转却落在了沈苏姀的身上,沈苏姀自璴意进门至现在只蹙了蹙眉头便八风不动的坐在那里,便是眼下璴意堪堪瞧着她她面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一时之间让这间屋子里除了璴意和陆衎之外的男人都不由咂舌!
苍圣军中的将军们早前只听过这位洛阳候的名头,却不曾见过其真人,今日一见第一当先在心中赞了一声这姿容气度,虽则如此,这些沙场征战的将军们也未有更多的感慨,可到了此时,自家主子那般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竟然连面色都不变两分,如此镇定自若,如此不畏强权,如此不将他们主子的威慑之力放在眼里,众人深吸口气,心道这个十四岁的小侯爷真是比他们都要厉害许多,难怪自家主子看上了她!
苍圣军的诸位将军满心感叹,何冲也在心中赞了一声沈苏姀眼下气定神闲的模样,甚至那有些沉重不安的心也在沈苏姀这模样之中渐渐地安稳了下来,其余四人和何冲想的差不多,早前小心谨慎的模样也变得有几分从容不迫。
高位之上的璴意将这一幕看在眼中,那微扬起的唇角笑意越深了两分,忽而端起手中酒盏朝向沈苏姀,一开口便是全然不同与秦王的清贵润朗的深长之声,“敬洛阳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