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冲见此便也知道陆衎不会叫自己随行,看了看沈苏姀道,“侯爷保重。”
沈苏姀微微颔首,扫了一眼陆衎兴味的眼神放下了车窗帘络。
适才停下来的马车此刻再度前行起来,沈苏姀能听到身后的禁卫军从另一个方向走开了,虽则如此,这百多人的仪仗却仍是护送着她朝前走,果然啊,那璴意从来都不是良善之辈,这不过才刚刚进苍穹他的本性便显露无疑了,沈苏姀不知前面有什么在等着她,一时再无心情去看这漠北的民风,却仍是透过那车窗的缝隙将这行走的地形记了下来!
顺着宽敞的城中大道慢行两柱香的时间,马车忽然从大道转进了一处辅道,那辅道同样宽阔,两旁更有苍圣军战士护卫,沈苏姀一眼便知要去的是何处,马车徐徐往前,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堪堪在一处高门阔院之前停了下来。
“侯爷,王府已到,您请下车吧。”
马车之中的沈苏姀浅吸一口气,掀起车帘躬身走了出来,一抬头,“苍狼王府”四个苍劲有力的鎏金大字正悬在那门额之上,门前两边各有数个苍圣军战士守着,见她走出马车竟然对着她齐齐礼拜,“拜见侯爷,侯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沈苏姀眉头一皱,狭了狭眸子下得马车,车帘垂落,陆衎扫了一眼那分毫未动的姜汤无奈的摇了摇头,“侯爷竟然就这般浪费了家主的心意。”
沈苏姀看也不看陆衎超前走去,樱唇微动道,“苍狼王和世子在何处?”
陆衎跟在沈苏姀之后,香词并着两个侍卫又跟在他之后,陆衎听闻此话唇角微勾,“家主眼下还在北营未归,至于王爷……”
陆衎话尚未说完,陡然看到府门之处闪出一个头发已有些花白的老妇身影,那妇人身上穿这件墨色的貂裘短袄,里头的衣裳乃是靛青之色,一看制式应当是个下人,虽则不是主子,她却能直视沈苏姀的眼睛,看了看沈苏姀的面容,眼底立时闪出一束微光,开口便是有些激动的笑问,“是洛阳候吧?”
沈苏姀脚步微顿,跟在她身后的陆衎却笑着道,“芸娘,正是洛阳候。”
沈苏姀正觉有些奇怪,那被叫做芸娘的老妇却对着她陡然跪地行起了大礼,“芸娘给侯爷请安,老夫人等了侯爷多时,眼下世子还未归府,还请侯爷先去见见老夫人?”
这所为的老夫人是谁沈苏姀当然知道,现任苍狼王的王妃已经在许多年前病逝,而今被称为老夫人的乃是现任苍狼王的母亲,沈苏姀唇角微抿,觉得有些奇怪,她此番乃是代表朝廷来得,无路如何也当先见苍狼王和璴意才是,却为何……
心中正满是疑窦,陆衎却对着那妇人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便依芸娘之意,且去通禀老夫人一声,就说侯爷随后便道。”
芸娘兴高采烈的起身应是,又看了沈苏姀一眼才转身走开,沈苏姀眉头很皱的转过头来看向陆衎,“陆侍郎,按道理,本候应当先见见王爷宣读朝廷的文书才是。”
陆衎唇角微扬,竟然好似完全不曾领会沈苏姀话中之意的道,“家主多番在老夫人面前提过侯爷的名字,因此老夫人对侯爷的名字早有耳闻,眼下还是先请侯爷去见见老夫人吧,至于王爷,在老夫人那里也是能见到的。”
又是那个璴意……
沈苏姀眼底闪过两分暗芒,看着陆衎眼底深长的笑意从容的转身朝府中去,陆衎见她如此便知道她这便是已经允了,当下唇角微勾的跟了上。
沈苏姀甫一踏入这王府之时便觉眼前一亮,整个苍穹城都是以砖石为舍,可是这苍狼王府却竟然是一派南国园林之风,府中下人不算多,来回巡逻的士兵却不少,大有帝宫禁卫军的风范,素雪皑皑覆在亭台楼阁之上,飞檐斗拱一眼望去有些看不到这王府的尽头,佳木浓翠,曲径通幽,这景致看得沈苏姀稍有一怔。
陆衎上前一步抬手一请,一边为她引导方向一边解释道,“苍狼王府数代扩建,早前也是外头的砖石屋舍,后来因为数位从南国来得王妃北嫁,历代苍狼王在扩建王府之时都学着南国的样子造景,因此才有了今日的王府。”
沈苏姀闻言便有些明白过来,外面关于漠北的传言在近十年来都是关于漠北璴氏的野心,可除开此道,历代璴氏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每一任苍狼王都不得纳侧妃与妾室,听闻此规矩乃是百年前的某一位苍狼王所定,从那以后,璴氏每一位苍狼王果真都只有一位王妃,而由此衍生出的风花雪月的故事更是数不胜数,近年来,这些风花雪月都被漠北苍圣军的威名和璴意一次又一次的胆大包天给掩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