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华庭走在前当先转了过去,见身后沈苏姀未曾跟上只以为是她的马车走的慢,嬴华庭不觉有他,只叫自己的车夫走慢些,却不知此刻沈苏姀的马车一侧正站着墨衣着身利落精干的容飒,他十分恭敬的立在马车旁侧,正将一个短笛递给沈苏姀。
“侯爷,小人奉主子之命留在君临受您调遣,小人寻常会隐在暗处,这个短笛是信号,您若是要见小人之时只需吹响这个短笛便可,这笛声表面普通,只有小人能听出不同,任何时候您都能吹着它召唤小人。”
容飒语声恭敬,沈苏姀心底被压下去的愠怒却又有乍起之势,她并没有立刻去接,可看到容飒恭敬的目光和那一直伸着的手却到底不忍心,默了默将那短笛拿在了手中,容飒收回手去,抬眼看了看沈苏姀,却见她眸光半狭的看着城外的方向。
默了一默,容飒本以为沈苏姀会有什么问题或者交代,可却不想她只是一叹道,“眼下我这里没什么要你做的,这短笛我大抵也不会用,你既然留在君临,只管为他注意注意君临城里的动静吧,他此去一月,只怕会出岔子。”
容飒眼底生出两分讶异,又有些欣慰,却是垂眸唇角微动道,“主子最怕出岔子的是侯爷,请侯爷一定小心,申屠虽然入了天牢,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侯爷的安全至关重要,除开这些,主子最为担心的是侯爷的婚事,早前那漠北……”
沈苏姀听着这些话心中当然是有两分感动的,可这话难道不是由他自己来说吗,思及此她也不愿再听,只摇了摇头道,“你说的这些都无需担心,我自会注意,你也不必时时跟着我,有事我自会去找你……不过,应当也不会有什么事,即便有事,他离得这样远,也无需叫他操心于我,你且自己走吧,公主在前等着,我先回府去了。”
沈苏姀说完便落下了帘络,赵勤催马而走,容飒站在原地看着沈苏姀的马车越走越远不由得有些无奈,眸色一深,到底还是跟了上去。
沈苏姀在沈府大门之前才赶上嬴华庭的马车,嬴华庭并未发觉什么,两人下了马车一同朝府中而去,嬴华庭本就是来看申屠孤的,两人便齐齐进了枫园,此刻的枫园十分安静,走到正房门口却能听到沈君心的声音,那还显稚嫩的声音此刻正含着两分兴奋。
“照你说来那东岛国的国土只是弹丸之地,为何我们大秦偏要忍受他们在东海放肆呢,这一次既然是你打赢了海战,何不趁胜追击干脆将那弹丸之地灭了?大秦泱泱大国,难道还能忌惮那样一个小国不成?话说回来,在海上打仗是不是十分刺激!”
嬴华庭走在前,沈苏姀走在后,听着沈君心这话沈苏姀额上冷汗直冒,却见嬴华庭面上笑意一深进的门去,语声无奈道,“东海浩瀚,大秦的水军却弱,申屠将军乃是水军将领的佼佼者,他能驾着战船去东海之上与东岛人正面交战,可其他人却不能,在海上贸然出击的结果便是尸沉大海葬身鱼腹永不见天日,你说刺激不刺激?”
沈君心本坐在临窗的榻上,听闻这话当即从榻上跳了下来,看到嬴华庭他虽然表现的恭敬有礼倒也不会紧张狼狈,堪堪行礼之后便十分懂事的站在了一旁,那模样倒十分有几分大家子弟风范,沈苏姀无奈一笑,看了他两眼叫他退了出去。
嬴华庭笑道,“这位小少爷小小年纪看着倒是十分机敏。”
沈苏姀唇角微勾,心说比这机敏的还有很多呢,面上只道,“公主谬赞。”
嬴华庭便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看向靠在床边的申屠孤,申屠孤身上穿着件靛蓝色的中衣,从那微微敞开的襟口看进去能看到缠在他肩上的白色棉纱,嬴华庭一进门时便已经免了他的礼,此刻便颇为感叹道,“将军此番伤重实在是十分危险,差点可就救不过来了,不过幸好那些庸医此刻起了点作用,因是不能乱动身子,将军往后便先在沈府之中养伤,洛阳候自会照顾将军,说起来将军此番为了救洛阳候如此奋不顾身,实在叫本宫感叹。”
沈苏姀正从侍女手中接过茶壶要为嬴华庭倒茶,闻言那手便是一滑差点将茶壶掉在地上,嬴华庭扫了她一眼,见她那眸光低垂的样子只觉得她是有些害羞,当下笑意便有些兴味,“本宫听说你那将军府因是新的也是空得很,不如此番就在沈府将伤养好了再搬出去?”
沈苏姀手又是一颤,堪堪撒了些茶水在案几上,她是背对着申屠孤的,只觉得申屠孤的目光好似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正有些无奈之时,却听到申屠孤语声平静的道,“眼下已是与礼不合,等能下地走动了自然是要回将军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