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侄二人执剑破雪,只见剑光伴着雪色升华,一个风流俊朗一个恍若仙人,那场面虽也有几分比斗的杀气,更多的却是相辅相成默契天成的表演,嬴麒功力并不弱,一招一式更有提携指点嬴策之意,嬴策全力相对,两人专心致志,自是便宜了围观诸人的眼睛!
空旷雪地的对面,主殿之前的飞檐之下,包括陆氏在内的数人皆身披鹤氅伫立在外,众人的目光皆落在比斗的两人身上,全然不曾发现沈苏姀的到来,只除了一人。
沈苏姀看了嬴麒一瞬,忽觉得有些不对,隔着茫茫雪暮望过去,嬴纵身披着墨色的狐裘正站在一群人最边侧,场中两人的剑法于嬴纵而言乃是中看不中用,因此他面上多是百无聊奈,沈苏姀甫一出现他便看了见,顺带便也看到了她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华彩!
沈苏姀看着嬴纵,隔着这样老远心头也是一跳,四目刚一相对,那边厢陆氏也发现了她的到来,不由朝她招手,“丫头,快过来哀家身边——”
沈苏姀赶忙回神,顺着那回廊朝陆氏身边走去,与陆氏站在一起的还有淑妃、三位公主和嬴湛,嬴华庭看到沈苏姀出现也稍稍勾了勾唇,沈苏姀乖觉的走至几人身前,一一行礼问安,陆氏笑着拉着沈苏姀的手至身边,“下这么大的雪跑进宫来做什么?”
沈苏姀唇角微勾,语声和润,“听二公主说太后娘娘身子有些不适,公主特意叮嘱苏姀进宫来探望娘娘,苏姀一听自然不敢耽误,便是下再大的雪也要进宫来给太后娘娘请安的。”
沈苏姀话语落定,陆氏眉梢眼角都生了笑意,她倒是不曾想到沈苏姀和嬴华庭能这般投契,沈苏姀话语虽说的自然,却无形之中透出嬴华庭对太后的上心,陆氏一时左手拉一个右手拉一个,略显苍白的面容也焕发了生机。
众人几句笑语之后便也看向了场中,却见嬴麒与嬴策的比斗也已到了最后,嬴麒长剑一挑,只听“叮”一声轻响,顿时便将嬴策的长剑击落在地,失了武器自然就是个输,嬴策连退几步,朗笑着举起了手,“嬴策认输,九皇叔赢了!”
虽是比斗了一场,可是嬴麒面上却无分毫气喘之象,笑着捡起地上的剑递给嬴策,一边拍了拍他的肩头语气温透道,“已是绝好了,当年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尚不到你这般!”
嬴策显然是极其喜欢眼前这位潇洒闲逸的皇叔的,十分亲厚的接过长剑一边拦住嬴麒肩膀道,“九皇叔莫要谦虚,听闻当年皇叔一身好武功震铄君临呢,反正皇叔要在君临待到过年之后再走,这几日里嬴策便要时时向皇叔讨教了!”
两人相携而归,虽然雪下的大,然两人内力都深厚,一时倒也不曾湿了衣裳,见二人言笑晏晏的同归,嬴华庭赞赏的点了点头,“八哥和皇叔的性子倒是合得来,皇叔的剑术也适合八哥,看来八哥以后终于有事可做了!”
本是一句笑语,却不知一旁站着的淑妃不知怎地蹙了眉头,嬴策脸上略有薄汗,她见此赶忙上前掏出袖中帕子准备替嬴策拭汗,一边又忧心忡忡的道,“这么大冷的天练出一身汗来,也不知会不会着凉,你受伤才刚好呢!”
和乐的气氛便是如此一滞,淑妃那话更像是怨怪一般,众人眼底暗色一闪,嬴麒面上却并无异样,见淑妃走上来,他当即从嬴策身边退开了些,而后朝陆氏走来,陆氏见此无奈摇了摇头,“淑妃最是疼惜策儿的,还拿他当小孩子呢,外头冷,咱们且进去!”
众人闻言便齐齐朝殿内走去,外面嬴策看着淑妃这模样摇了摇头,“母妃,儿臣知道轻重,好不容易求得九皇叔愿意和儿臣比剑,儿臣哪能错过呢,母妃莫气,当心着凉的是你可不是儿臣,咱们快快进去……”
嬴策虽然又拿出了哄人高兴的本事,可是这一次西岐影却并没有露出笑颜来,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却被嬴策推着朝殿内而去,一时之间只好将正要出口的话生生咽了下去,唇角微勾扯出两分浅笑,与嬴策齐齐进了殿门。
“钦天监前两日才测算了一次,说是今年的雪亦有些不寻常,不知道外头又得有多少地方受难了,可千万别像两年前那般弄得大秦鸡犬不宁的,犬戎是压下去了,可是北魏那边却还是虎视眈眈的,一纸文书落在兵家手中可比不过那北魏的马刀来的利索!”
陆氏一边说一边有些忧心,提起北魏嬴华阳眉头一簇,“听说北魏请婚的册子又送过来了?这两年北魏皇帝的册子一直未曾断过,看样子是铁了心要和咱们联姻的,若是联姻不成,且不知会不会又在边境挑起战事,而今二妹妹回来了,只怕就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