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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陆衎言语之间再如何的难听刺人,可首位的昭武帝嬴渊面上却一直挂着两分笑意,因为对他而言,养着一只狂吠惹人厌恶的狗也比养着一只闷不吭声却能在你意料不到之时致命的狗来得好,虽然众人都明白苍圣军是这个小小侍郎大放厥词的靠山,可那心里的火却是无论如何叫人憋屈至极,偏生还无法反驳!

越来越多的凌厉目光落在了陆衎的身上,可他的话还未有说完,摇了摇头,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失望,“听闻朝中已经决定重审苏阀之案,可若是审案之事进行的不顺,只怕那无名氏还要出来作乱,偏生皇城禁军又找不到那人,真是让人不安啊!”

陆衎言语的声音不大,好似只是在和嬴策聊天似得带着随意,可随着满殿的安静,几乎每个人都能听到他的话了,听到此处,昭武帝面上和煦的笑意愈深,眸光微狭的看向陆衎,“陆卿果然深的璴世子之真传,适才几语不知要教朕的多少臣工面红了,听着陆卿之言,似乎对朕的禁军十分失望,那朕便要问问陆卿,若是璴世子遇到今日之事会怎样做呢?”

陆衎一听昭武帝亲自开口了,当下不敢再轻慢,赶忙恭敬的转过身来朝着昭武帝抱拳躬身道,“回皇上,那位无名氏似乎厉害至极,微臣亦不敢断言世子会如何做才能有效。”

稍稍一停,陆衎想了想又道,“不过我家世子行事坦荡,只怕会先查查苏阀之案。”

听陆衎想来想去才这样说,殿中不由生出低低的嗤笑与议论,陆衎发现了殿中人的反应,眉头微蹙的扫了殿中一圈又看向昭武帝道,“听闻朝中正准备重查苏阀之案,相比皇上心中已有想法,微臣实在不敢在诸位同僚面前谬论此事,相比那无名氏只是想为那苏阀喊冤,看到皇上如此尽心尽力大抵也不会再惹杀戮,微臣虽然在世子左右,却不敢说深得世子真传,不敢相瞒皇上,微臣确实怕死,只等主审之人落定了随了无名氏之愿心中便稍安一分。”

陆衎对嬴策尚能自如,对昭武帝却礼数分毫不差,如此行径自然让人看着舒服了两分,昭武帝闻言一笑,“这主审之人朝中遍议不下,陆卿可有人选为朕举荐一二?”

陆衎闻言面上一慌,“微臣不敢。”

这表情刺激了嬴策,却见他冷眸半眯,“陆侍郎哪有不敢之说?适才的‘直言不讳’的劲儿哪里去了?君问臣子不可不答,陆侍郎适才满口的忠义仁孝又去了何处?”

陆衎看了嬴策一眼,眉头几皱似有纠结,生怕一不小心说错了话似得,他想了想便又抬起了头来,一边在殿中扫视一边道,“微臣对苏阀之案并不了解,对朝中诸位同僚所知亦是甚少,只怕举荐错了惹得笑话……”

陆衎说着话,一边又看了嬴策一眼,他略有窘迫的面容微变,忽然将眸光钉在了一人身上,他蓦地直起背脊,面色又恢复了适才的从容模样,“皇上和八殿下若实在要让微臣举荐,那微臣便为皇上举荐一人,微臣觉得洛阳候做这主审之人十分合适!”

就在陆衎看向沈苏姀的时候沈苏姀便察觉出不对来,当他这话落定,沈苏姀骤然抬了眸,她看过去,陆衎那双笑意浅淡的眸子里什么表情也无,只看了她一眼便又转向昭武帝,仍是抱拳在前恭敬而慎重,满殿的各异目光瞬时落在了沈苏姀的身上,连主位之上的主子们都或是意外或是担心的看住了沈苏姀,昭武帝扫了面露茫然的沈苏姀一眼,看着陆衎温笑道,“陆卿何以举荐沈卿呢?沈卿并未在刑部当值,如此只怕不妥。”

话音一落,陆衎面上笑意不变,可一双眸子却是急速的转动起来,任谁也能看到他是在为自己的举荐想个合适的理由,这边厢嬴策已经盯紧了他,似乎他一旦说错话他便要开始发难似得,不出片刻陆衎便坐正了身子从容的答起昭武帝的话来,“启禀皇上,微臣起初想到洛阳候只是因为微臣在诸多朝臣之中只识的洛阳候一人。”

话音一落,殿中一阵哄笑唏嘘之声,陆衎这一回谁也没看,仍是目光郑重的看着昭武帝道,“可随后,微臣觉得洛阳候确实十分合适,微臣虽然不了解苏阀之案,可也知道当年的案子牵连甚广,且俱是达官显贵,若是再以他们其中任何一个有关联之人主审势必有人不服,想来这也是多日未曾定下人选的缘故。”

陆衎之语不疾不徐,一开口就直指重点,慢慢的大家都开始认真听起来,“洛阳候虽然未曾主管刑部,却已经是公侯之身,尊贵自不必言说,大秦女官先例已开,她现如今以一个事外之身前去主审,也必定不会偏颇与谁,再来,洛阳候两次散财挽救漠北和大秦于危难,如此仁善之名早就传遍了整个大秦,让这般得民心之人主审此案想必也能安抚百姓,那无名氏见此必定也能静观其变,当也能暂时免去些许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