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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策闻言也将眉头一皱,“苏姀你且回府吧,不必进宫来看我,这连续的几日你都不太妥当,还是回去养着好。”

沈苏姀唇角撤出两分淡笑,“既然如此那沈苏姀便先回府。”

微微一顿,她又看向嬴纵,“就不劳秦王相送了,沈苏姀自己回府便可。”

说这话沈苏姀便站起了身来,嬴纵听见此话眉头微蹙,堪堪甩袖而起,“本王正要出宫,恰好顺路,侯爷不必觉得不妥。”

沈苏姀蹙眉,这边厢陆氏已拍了拍她的手,“好了好了,随小七一起走,莫叫哀家担心。”

沈苏姀正抿着唇角,嬴纵已转身走了出去,她握了握拳,抬步跟了上,一边站着的路嬷嬷看着这情景摇头笑了起来,站在陆氏身后压低了声音道,“太后娘娘,侯爷这是有些害羞呢,适才侯爷一进宫就问秦王今日在何处,刚才走到如影宫门口之时秦王还说昨个夜里两人刚刚见过面,奴婢瞧着娘娘的一桩心事应当能了了!”

陆氏闻言眸光陡然一亮,“当真?!”

路嬷嬷见此笑意愈盛,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

沈苏姀走出殿门之时恰将陆氏与路嬷嬷的话听了一小半,她深深拧着眉头,想到适才嬴策一番冷酷至极的话和嬴纵那轻描淡写的“天策府”之言,沈苏姀心头好似堵了一块冷铁似得难受,她其实早就预料到了如今的场景,可当真到了这一刻,心头勃然而起的怒意仍然难以平复,踏出宫门,沈苏姀顿时看到站在那墨色车辇旁的挺俊身影。

刀削斧刻的俊脸与她相隔数十步,他眉心半皱眸光深沉,此刻定定看住她不知在想什么,那陡峭而削瘦的面容与那旖旎梦境的脸重叠,沈苏姀心头忽然涌起一股难平的愤懑,这愤怒来的霸道而狂躁,叫她一时心意难平,她脸上再未浮出热意,反倒是心窝一窒,实沉沉的被那冷硬的铁块堵了住,沈苏姀心知自己的情绪不该因他如此反复,可她怎么都无法出离!

可这愤怒,却总比别的情绪来的安全些!

沈苏姀兀自走下台阶,面色从容站在嬴纵之前,嬴纵看着她这模样眼瞳微缩,适才进这宫门之时她眼底尚有恍然失措的波澜,可从这宫门出来之时她已再次恢复成这般软硬不进的模样,嬴纵并不言语,转身将车辇的帘络掀了起来。

沈苏姀默然不语上了车辇,面色安然的坐在了左侧的软榻上,嬴纵在她身后上车,从她身前一步而过落座主位,容冽看着自家主子为沈苏姀掀起车帘的模样一双眸子微光簇闪,待两人都坐好,他才挥鞭催动了王辇。

沈苏姀默然垂着眸,此刻的她面色虽然平静,心中的恨怒却似滔天巨浪拍打,磨练了七年的心房早就坚韧不可摧,浪涛袭来,那一阵阵的疼皆化作了她身上抵挡一切的遁甲,明知嬴纵深邃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沈苏姀的面色愈发柔婉和煦。

马车徐徐而动,宽阔而平坦的宫道之上只有萧瑟的风声,华阙金檐陡生寒,玉瓦铜瓯徒添霜,沈苏姀忽然紧了紧裙裾,昭武三十四年的凛冬,不知何时已经悄然而至了。

沈苏姀落在襟前的手尚未落下,一直坐在诸位蔚然不动的嬴纵忽然探身而来,二话不说一把将她揽过扣在了怀中,沈苏姀眉心陡然一皱,他一手落在她腰间一手按着她的后颈,堪堪将她娇小的身子放在了他怀中——

心头坚壁陡然一震,沈苏姀又是惊怒又是愕然的握紧了拳头,他这是做什么!甫一挣扎,身上的手便收紧了力道,沈苏姀闭了闭眸子,生生将那些历历在目的画面赶出脑海,抬手便欲将袖子里的匕首拔出,尚未动作,嬴纵已语声低寒的开了口。

“莫要小看天策府,今日一早已有帖子送至御前。”

沈苏姀的手腕一软,嬴纵落在她腰间的手在她手背一按,那尚未完全出窍的匕首已无声无息的回了刀鞘之中,沈苏姀的手自那匕首之上滑脱,堪堪落在了他腰侧,粉拳微攥,嬴纵低寒而轻缓的声音不过片刻又再次响了起来,“天策府已准备往宿州方向查去,折子最晚今日天黑之前便要送到父皇手中,那些已死之人的身家后事你需得速速做个了断。”

沈苏姀所派之人大都来自宿州,她倒没想到天策府的的动作这样快,竟然全凭身骨体貌就能朝那边查去,今早之前已经递上了折子却在天黑之前才送到皇帝手中,他在皇帝身边必定是有人的,如此阻碍天听之事一旦暴露便是大罪,沈苏姀心头微震,全然没想到他能为她做至如此地步,本是寒光熠熠的眸子微微一狭,沈苏姀缓缓将眸子紧紧闭了上!

“此事早有所料,我不怕天策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