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一顿,她语气变作森然,“预祝王爷查案顺利,这世上该死却未死的人实在太多了。”
那银色的马队已经驰近,领头的赫然便是申屠孤,眼见得此处的厮杀已经结束,申屠孤面上现出两分沉冷的暗色来,沈苏姀冷眼扫了一眼申屠孤及其身后众人,再开口的时候语气竟带了两分艰涩的悠长,“真没想到时隔七年之后大秦竟然再现通敌叛国,彼时那案子让那么多人死无葬身之所,且不知今日的通敌叛国案会有怎样的下场?”
“你说的是……苏阀?”
嬴纵语声莫测的一问,沈苏姀冷笑一声,“放眼大秦难道还有第二件通敌叛国的大案让几十万人血流成河吗?听说当年步天骑刚刚在年末打赢了焉耆就接到了君临城的圣旨,却没想到是抱着平叛之名和焉耆通敌,前一刻才杀了五万焉耆兵,后一刻竟然就投敌了,死了那么多人倒让人觉得可惜,希望王爷这一次也不要让人失望——”
嬴纵本就惨白的面色似乎更白了两分,他沉默的转过了头来,沈苏姀眼底的冷色显而易见,如剑一般刺疼了他的眸子,他定了定神,一双墨蓝色的眼底生出两分幽芒,“侯爷从何处得知那一战焉耆只死了五万人?那是步天骑戍卫西境以来最大的胜仗,分明该是十万人马,侯爷……是否是……记错了……”
沈苏姀背脊一僵,嬴纵的目光深沉却洞明,好似能将她看透似得,沈苏姀咬了咬牙,无论如何想不起那让步天骑最为骄傲的一战到底杀了多少人,末了只觉得脑仁儿一阵作疼,她浑不在意的一笑,“我又没亲眼看到,或许是听谁说过记错了呢?”
嬴纵闻言放在围栏之上的手将那栏杆紧紧地攥了攥,不知怎地忽然颇为大声的咳嗽了起来,沈苏姀本不想管,可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和随即弥漫开来的血腥味让她将忍不住,一把抓住嬴纵的手臂,“此事已落幕,王爷身上有伤,该回去了——”
几乎是片刻嬴纵便反手将她的手腕抓了住,生生的攥的她生疼,他拉着她,却又像是想借她的力,沈苏姀犹豫一番未曾反抗,等他咳嗽完了才被他拉着返身进了屋子,嬴纵的脚步沉重而缓慢,挺直的背脊有些僵硬,唇角溢出一抹温热,他抬手一抹擦了个干净。
街市之上的申屠孤静立良久,心中将今日这场乱战分析了个透,忽觉得有些不对劲,下意识的抬头,却只看到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了围栏之处……
☆、006 往事错乱,忘了才好!
嬴纵的力道极大,拽着沈苏姀一路踉踉跄跄的下了楼,门扉半掩,被他一脚踢了开,街边已有他的王辇停在那里,嬴纵二话不说便带着她往那王辇走去,沈苏姀眉头一挑,看着嬴纵的背影狭了眸子,“王爷既要回府,沈苏姀还有事在身,便不送王爷了!”
话音落定,沈苏姀挣了挣,奈何嬴纵的手掌似坚铁,她根本难动弹分毫,感觉到她掌心渐渐蕴出了内力,嬴纵走至王辇跟前的的脚步骤然一顿,他并未看她,只是语声沉沉道,“你不是想知道这通敌案的元凶会有什么下场吗?”
沈苏姀眉头一挑,“王爷何意?”
嬴纵回过头来,看着沈苏姀的眸色微深,“准你旁观。”
沈苏姀顿时蹙了眉,看着嬴纵莫测的目光她心头一阵忐忑,听到他这话她更是下意识猜想他此番所图为何,扫了一眼这血腥味刺鼻的街道,她当然是明白这其中关键的,敢在君临城动用这么多的杀手,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此番和通敌案牵连的幕后黑手必定位份不低,整个君临城中权阀贵族颇多,是谁都有可能,此案大抵没有七年之前的苏阀之案那般血腥,可必定会影响整个君临城的格局……
沈苏姀不是不心动的,她眸光微狭看嬴纵片刻,挑挑眉,“这么重要的事情王爷定然已有算计,却为何不避沈苏姀?”
嬴纵攥着她手腕的劲道又大了一分,直疼得她眉头一皱,嬴纵抿了抿唇角,却是什么话都没说,眸光莫测的看了她片刻陡然转身上了王辇,沈苏姀看着这样的嬴纵一时有些怔住,那门帘晃晃悠悠的垂下来,沈苏姀正待跟上去,身后却响起一道马蹄声,她回转身子看过去,却是申屠孤,申屠孤收缰驻马停在距离王辇二十步之外,眸光从沈苏姀身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了那王辇之上,银甲耀目,他的面上仍是一片古井无波,眸色却是深沉。
沈苏姀见状挑了挑眉,“将军可是有事?”
申屠孤唇角微动,可尚未出声王辇之中的嬴纵已经语声低寒的开了口,“辅国将军身负卫尉营戍卫君临之权,今日却来得太晚了些,念在将军执掌卫尉营时日尚短本王今日便不予计较,此行贼寇意图劫囚想必将军已经明白,待稍后父皇召问之时将军切莫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