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苏姀语气沉重笙娘的到底还是没忍住,“小姐不说出了何事奴婢绝不会离开,皆是宫中只有小姐孤身一人,奴婢无论如何放心不下,奴婢已经活够了,这宫闱也没有人比奴婢更熟悉,奴婢只愿和小姐一起留在这里,留在这里还能离娘娘近些!”
沈苏姀见她这模样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眸光却仍是坚定不移,“笙姨,有人发现了你我的关系,甚至拿你要挟与我,为了你的安全为了我不受人掣肘我只能将你送走!”
沈苏姀话音刚落笙娘的面色便是一白,沈苏姀紧握住笙娘的手,“笙姨,你明白我的意思,这宫中重重危险,没有人能发现我的身份,你的身份却是在那里摆着的,我不想你有朝一日再遭了别个的算计,苏氏一族只剩下你我了!”
笙娘垂下了眸子,静默良久才点了点头,“既然有人拿奴婢要挟小姐奴婢便听小姐的离开君临,只是我的身体素来康健,即便要装病也要有个时候,太后冬日里的身子最是不妥,奴婢想着,能否在新年之后再出宫去?”
新年之后对沈苏姀来说略微晚了些,可想到陆氏的身子她便也只好点了点头,“好,那边如此说定,新年之后你一定要离开这里,你只负责宫中装病便可,外面有我。”
笙娘点了点头,这才为沈苏姀问脉。
沈苏姀的病并非是装的,昨夜那般惊心,受一点小风寒于她而言也没什么大不了,更有甚者,如此一病更能给她点时间去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应对,笙娘若往常那般为沈苏姀问脉,本是平静的面容之上却渐渐浮起深沉之色,想到此前她几次的欲言又止,沈苏姀不由得挑了挑眉,“有什么不妥?”
笙娘眉头皱起,“小姐是否一直在用其他的药?”
沈苏姀点点头,她这具身子并不好,此前在沈府也是常常用药的,自从有了孟南柯之后才免了那日日三大碗的浓苦药汁,虽然偶尔还会服药,可已经没有从前那么辛苦,笙娘见她点头眼底有暗光一闪而逝,“小姐的脉相一直有些奇怪,小姐回府之后将府中用药的药渣拿给奴婢瞧瞧,等看了药渣才知小姐这奇怪从何而来。”
沈苏姀心头微滞,是沈府之中出了岔子还是因为这身体本不是她的才有了异象?
难道沈老太君在收了大房的家产之后已经想要对她下手了?!
心中犹疑不定,笙娘却并未多说,待为她开了一副驱寒的方子之后便退了出去,不消多时陆氏便带着嬴策和澹台珑来看她,陆氏的出现在她预料之中,可嬴策和澹台珑怎生同来?
“苏姀,昨日还说你和那凤王郡主十分投缘,却不想不过是出去一夜便着了凉。”嬴策这几日的情绪似乎好了许多,往日里那个翩翩俊朗的八殿下又回来了,那眼角眉梢都带着两分春风得意的朗然,叫人看着十分舒服。
听他如此说陆氏笑骂一句,“人家郡主刚走你就开始胡说,笙娘说了,丫头只是受了凉,睡一晚上便能好,你只管好好睡着便是,只是今夜哀家为蓁蓁设宴你却是赶不上了,本还想让你作陪的,你可得快快好起来,到时候哀家有赏!”
这话像哄小孩子,沈苏姀听着心头一暖,一转头却发现澹台珑这几日里面上却生了愁思,眸光有意无意落在嬴策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沈苏姀脑袋昏沉,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这么许多,没多久便有熬好了的药送来,在陆氏眼前喝下,没多时沈苏姀便沉沉睡了。
迷迷糊糊之间又有凌乱的梦境浮现,沈苏姀只觉得浑身发烫发热的难受,背脊上溢出一层细汗,将她浑身上下都粘腻的紧,这感觉她只觉得陌生又熟悉,从前驻军环境恶劣至极,到底是女儿身比不得男儿身刚硬,一到了冬天时常也会有一二小病折磨与她,病中哪怕昏迷发烧人事不省她也从不许别人进她的军帐,多少次梦中惊醒,挟着这般粘腻的感觉独对军务,那时候的她一撑便是三年……
素白的雪与灰黄的沙交互,她一时看到荒谷伏尸百万,一时又看到千山暮雪一人一马疾行,荒谷之中秃鹫来回食腐,雪地之中那人背影若利剑迫的人不敢靠近,画面一转她又看到了篝火熊熊,苍青色的夜幕之下全军上下举杯痛饮笑闹不断,那是步天骑大胜!
沈苏姀以一个局外人的感觉站在一旁看着,可忽然之间全军将士都转过头来看到了她,沈苏姀面色陡变,可随之而来所有人竟然都面色如常争相上前敬酒,沈苏姀在梦中反应过来,此刻的她是苏彧而非彼时尚且年幼的沈家五姑娘,大胜的喜悦让每一个士兵面上都带上了明快笑意,少将军苏彧挡不住他们的攻势,沐小四还未来得及给她换成水便被一群热血汉子喝的晕头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