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纵换了身衣裳走进书房之时只看到沈苏姀正站在书架之前,脚尖踮起两手高举要取那顶端的书,他眸光扫了这安然如常的屋子一眼,走过去站在她身后手一抬便替她取了下来,却并非是那本《兵史集注》,书架上满满当当的皆是古书,其中更以兵法列阵奇门遁甲之书居多,嬴纵看了看那本书的书名,眸光微亮,竟是《太史兵法》。
“你竟会对这种书感兴趣?”
沈苏姀喘口气转过身来摇了摇头,“未曾找到《兵史集注》,不知这本《太史兵法》如何?”
“可知这《太史兵法》是何人所著?”
嬴纵似乎自己都不知那本《兵史集注》在何处,闻言问了沈苏姀一句,沈苏姀点点头,却听她道,“哥哥曾经极想寻到这本书,可惜世上孤本太少,却不想七王爷这里便有。”
《太史兵法》乃是百年之前大秦一位谋士所写,那时的大秦比今天的大秦还要狂热与开疆扩土,这位名为太史勋的第一谋士便是出自那个时候,他出身于名扬天下的天玄宗,是雍烈帝身边的第一谋臣,据说大秦朝如今三分之一的国土皆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下得来,彼时的太史勋官至一等忠勇公,后来却因为参与皇子夺嫡而被人陷构入狱,他的晚年一直在天牢之中度过,这本《太史兵法》便是他在牢狱之中所著,世上大多数人因为他的罪责并不推崇他的这本兵家上品,可嬴纵这里却有,而沈苏姀并不奇怪。
嬴纵听见沈苏姀的话眼底光彩明灭,“本王到不知沈苏慕对兵家之事亦感兴趣。”
“哥哥喜欢博览群书。”沈苏姀淡淡接话,复又看着嬴纵道,“王爷可还有事?”
嬴纵挑了挑眉头,正欲说话之时忽听的外头一阵脚步声,沈苏姀也听见了那声音,不由蹙眉看向窗外,只见容冽的身影一闪而至站在门口,语声仍是低寒之中带着波澜不惊。
“主子,是那焉耆副相。”
嬴纵似乎想到了那副相昨夜的光辉事迹,不由眸光微暗,“何事——”
容冽眸光微抬扫了沈苏姀一眼,“是来找沈姑娘的。”
嬴纵和沈苏姀同时皱了眉,嬴纵转过身来看着沈苏姀,眼底浮着深深的疑惑,昨夜她只是对别人有些好奇,今日别人就点名找到了他这里,她果然没让他失望,时刻都能淬不及防的叫他意外……
嬴纵唇角微抿,眼底闪过两分玩味,“出去看看。”
竟然找到了栖霞宫?
看着嬴纵当先走出去沈苏姀心头也浮上了疑惑,按道理来说是她救了他,可他总不会如此赶着来谢她的救命之恩,或者,是怪她最后将他置之不理?
沈苏姀并不确定那行为本就猖狂异常的人此番为何而来,可看着走在她前头的那人她不知怎的心头微安,然而待她走出栖霞宫看到那阵仗,微安的心到底还是略略提了起来。
半百焉耆侍卫森森而立,那座金光闪闪红绸飘舞的马车之上,谢无咎正面色青紫的倚在银狐大裘铺着的榻上,眸光往那栖霞宫门口一扫,一双略带暗沉的桃花眼陡然一亮,沈苏姀看着那执刀而立的侍卫心中有些打鼓,可她不过刚刚站稳便见那金光闪闪的马车之上骤然飘下来一朵鬼魅红云——
“苏苏!”
悠长又深情的一声长唤让在场诸人皆是一愣,苏苏是谁?
可当沈苏姀对上那双直直看着她满是深情厚谊的桃花眼她背脊忽然一寒,苏苏是她!
他竟然叫她苏苏!
沈苏姀一阵无语,身边站着的人顿时将眸光罩在了她的身上。
谢无咎长着一张俊俏的脸,再加上那双春色盎然的桃花眼怎么看怎么都是能迷倒闺秀一大片的美男子,或许是他肩上那只红毛蓝翅的鹦鹉抢了他的风头,又或许是那脸上摔出的青紫略略影响了他的风采,更或许是他太过热情,沈苏姀看着他,忽然有些恶寒的退了一步,谢无咎全无所觉,仍是以不顾一切的朝沈苏姀而来。
“砰”的一声响,谁也没看出谢无咎是怎么摔倒的,只见就在他即将触到沈苏姀之时,那疾奔的身子忽然一滞,好似撞到了一睹无形之墙一般一个趔趄,而后,谢无咎便似那断线风筝一般的从台阶之上飞了出去,惨声震耳,一朵红云自天际飞过,再看时他已四仰八叉的摔在了一众侍卫与大秦宫人的面前,他呻吟一声,在一众惊骇的焉耆侍卫搀扶之下爬了起来,那只鹦鹉在他倒地之前飞向了半空中,待他站起来才又停在了他的肩头,趾高气昂的模样与他的气质颇为相称。
谢无咎眉头紧皱满是不可置信看了看沈苏姀所站之处,又看了看自己身上,似乎不明白跑的好好地怎么就给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