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强军之勇本相早已钦慕多年,此番至大秦最想不过和大秦最为利害的军队交个朋友,那军队之统帅更是本相心中的天降良将……”
笑意之中含着两分酒意,沈苏姀听着那本相二字心头便是一惊,想来正是那焉耆副相无疑,这声音爽利又有劲力,应当是在二十多岁的年纪,她不由得有些意外此人的年轻,听着他那笑意盎然的话沈苏姀心头洞明,此人大抵是要拍天狼军的马屁!
“……只可惜啊只可惜!本相来的太晚,竟然再也无机会见他们一面!”
沈苏姀眉头一簇,此话何解?她能感觉到,整个承光殿都在此时安静了下来。
“……这世上能有几个步天骑?这世上又能有几个苏彧……来,为步天骑和苏彧干一杯,本相多年夙愿,如今看来是要落空了……”
微醉的话语带着自顾自的哀愁听起来颇为感人肺腑,可沈苏姀却在瞬间僵住了身形,她知道,在这一墙之隔的殿内,所有人都会比她更为震惊,果不其然,这位副相的话语刚落,另一道低沉之声就响了起来。
“谢相此话何意?步天骑乃是我大秦朝叛军,那苏彧乃是叛军之首,步天骑与苏彧皆已被正法谢相难道不知?谢相对步天骑和苏彧如此推崇,我想谢相的心思或许和他们一样,而焉耆对我大秦臣服之心或许也没有那么坚定。”
窦准身为大秦第一权臣多年,一番话沉稳有力的说下来颇为慑人,沈苏姀眉头微蹙,只听那姓谢的副相似乎笑了一笑。
“啧啧,你们……怎么如此开不起玩笑呢?”
“本相只是与你们开个玩笑而已,那步天骑和苏彧当年乃是与我焉耆勾结,通敌亦是通的我焉耆,本相对此事清楚明白的很,当然知道在大秦他们乃是十恶不赦的罪人,焉耆败于大秦已成事实,我王对大秦臣服之心甚重,我焉耆子民将来亦会是大秦安分守己的百姓,呵呵,无论敌友,本相只是欣赏步天骑的军事素质罢了,诸位就当我开了个玩笑,不要黑着脸,来,一起干一杯,祝大秦朝千秋万世,祝窦国公万岁万岁万万——”
“放肆!”
那谢相话音未落便被窦准的一声厉喝打断,诡异的静默之中他的语声急促而尖利,不似平日里那般沉稳若定好似隐藏着无限的机锋,当然,他都被人称着万岁了他还怎么敢坦然若定的坐着呢?沈苏姀在外听着眉头狠狠一簇,即便是个人都知道窦准现如今在大秦的地位,可为何这位副相偏偏要来触他的逆鳞呢?而他为何又要提到步天骑与苏阀?
一股子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下一瞬里头窦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谢相莫不是喝醉了,我大秦朝之万岁唯有今上一人,若谢相再如此的胡言乱语便是对我大秦皇上不敬!”
“错了错了,是本相错了!一时口误,也因窦国公实在是一身凌然威慑之气实在是让人下意识的就这么……恩……窦国公莫气莫气,难不成你将谢某的话当了真?”
沈苏姀在外听得已是哭笑不得,且不知里面那窦准的脸要黑成何种模样,而这位姓谢的副相不由让沈苏姀提起了深思,眼看着毫无章法的胡言乱语却句句都在将窦准往死路上推,这位副相打算干什么?
沈苏姀心头意动正打算走到殿门口去瞧瞧这位副相长得何种模样,刚走出没几步便见嬴华景脚步匆匆的走了出来,见她走至殿门之前还以为沈苏姀是来找她的,当即拉了她的手便走,那脚步颇急颇快,好像她身后有什么人在追她一般,沈苏姀疑惑的看向身后的几个侍女,几人皆是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
身后殿中已经传来三殿下和缓的声音,沈苏姀料想着这宴会必定进行不下去了,便也随着嬴华景之手快步跟了上。
“公主慢着点,您这是让我随您回去吗?”
嬴华景拉着沈苏姀走了一路,眼看着要走上往嬴华景的景阳宫而去的宫道沈苏姀终于出声提醒,嬴华景这才猛地回过神来,看了看前路颇为不好意思的将她放开,又扯了扯唇角道,“时辰已晚,我便不去皇祖母那里了,沈妹妹自己回去吧。”
“你们两个,送沈姑娘回寿康宫。”
嬴华景说完便吩咐两个宫人送沈苏姀回寿康宫,沈苏姀不知嬴华景在殿内看到了什么会如此的举止奇怪,却是推辞道,“不必送我,她们来来回回反倒是麻烦,这里距离寿康宫并不远,我自己回去便是,公主早些回去休息吧。”
见沈苏姀并不似客气,嬴华景也是一笑,“那也好,明天再见吧。”
说完嬴华景便带着宫女径自离去,沈苏姀看着她的背影仍是未曾想通她此番异状是为何,随即转身往寿康宫的方向走去,时辰不早,宫中灯火已经不那么明亮,从这里往寿康宫去其实也并不近,沈苏姀独自一人却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