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宸瞧见他们的目光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抬眼扫过那露台之上的姿态美好的灵凤眉心微蹙,看也不看伊水众人便漠声道,“此事因灵凤而起,诸位心意朕领,此物朕却不会再留,中原天下之凤唯有一人,便是朕之皇后!”
此言一出谁人还有话说,万俟宸挥袖转身便要往来时的方向走,早就想归去的心再也按捺不住,“朕有些乏了,其他的事宜交——”
“皇上!”
万俟宸的话猛然之间被打断,他回身,抬眸看去,一个身着紫衣的宫女正站在禁卫军外围朝里面喊话,全场人都皱了皱眉,万俟宸眸色亦是一深,下一刻便有慕言上前去看了看,不过一瞬便带着那宫女朝自己这边走来。
万俟宸抬眸,慕言绝不会如此不分场合,这个宫女所为何来——
慕言面色凝重,走到万俟宸身前站定,转身让出那宫女来,那宫女身形纤弱,看着还有两分眼熟,此刻低着头颤颤发抖似乎是怕极,可是猛然之间,那宫女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的扑倒在地,颤声道,“皇上,皇后有难!”
万俟宸墨瞳陡然缩紧,那宫女仰起头来,泪流满面的向前跪行几步,“请皇上信奴婢,皇后有难,请皇上救皇后!”
那一张被泪水布满的脸,却是——珠儿!
御辇缓缓而动,抬辇的八人步伐稳健整齐划一,不敢让辇中之人受哪怕一星半点的颠簸,肖扬带着三十披坚执锐的禁军前后护卫,虽然是在宫禁之中,仍旧不敢有分毫的大意,他长身玉立的跟随在御辇一侧,眸光偶尔扫过帐幔垂垂的窗棂,夜风将那帐幔吹起,偶有一指缝隙露出,可瞧见她侧脸娇颜。
许是真的有些累了,夏侯云曦靠在身后辇壁上静静眯着眸子养神,肚腹之处偶尔传来一阵跳动,隐隐带着几分抽痛,她唇角不由溢出两分柔婉笑意来,不过只是一瞬又忽的散去,眼底一抹沉暗闪过,将那黑白分明的眸子氤氲出一片雾霭沉沉,她微闭着眸子,透过窗棂而来的风带着两分夏夜凉意,风从她指间刺溜而过,她还未抓住便跑的不见了影儿,忽然她就想到了西夏,遍地珈蓝花开,好似蓝色的星子一般落满了草原,草原的风也是这般迅疾,常常将她的裙裾卷的老高将她的头发吹得纷乱。
夏侯云曦摇了摇头,想将那般景色甩出脑袋去,这几日每当她一人独处之时这些有的没得便纷至沓来,她拦也拦不住,她无力的半仰着脖颈,深深的叹了一叹。
这御辇本来是帝王专用,此刻她的周身满满的都是他的味道,夏侯云曦深吸了几口气,心中郁气这才淡了一点,御辇之外脚步声沉稳,这声儿她自是熟悉,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忽然之间掀开车帘,外头肖扬的侧脸在夜色笼罩之下有些不清不楚,远处的宫灯幽暗,四周除了脚步声再无其他,安静的一片叫她心慌,她秀眉一扬,忽然想说点什么。
“肖扬,你可知西夏?”
肖扬有些意外夏侯云曦在这个时候同他说话,她是皇后,平时都不能叫人多瞧去一眼,这时候倒是如此没有规矩起来,肖扬脑海之中此番念头不过一闪而过,下一刻马上搜寻起西夏这个名字来,西夏,他当然知道,乃是苍墨之上被先西凉灭去的一个小小部落,本来已经人烟绝迹,只因为现在是她的封地才又征民入境,现在,应该还只是个算不上规模的小地方,他抬了抬眉,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个,却还是沉声回答,“知道。”
夏侯云曦将帘子勾了起来,隔着窗子与他说话,“那你可知现在这个时候西夏有什么好吃好玩的?”
肖扬微怔,还以为她如此只是关心一下自己的封地,“这个微臣倒是不知。”
夏侯云曦唇角勾起,眉眼溢出两分笑意,“我自然知道你不知此事。”
肖扬挑眉,下一刻夏侯云曦便自顾自说起来,“这个时候的西夏正是河水丰美的时候,羊儿吃的好肉质便最是鲜美,由此这个时候最好的大菜便是烤全羊,将整只羊架在火上,再在那羊肚子里塞上一只鸡,一起考出来味道绝妙,至于好玩的,自然是乌雅河以西的大草原上了,千里碧野的赛马你可有尝试过?策马奔腾无垠无涯,那感觉,便像那猎鹰一般要飞起来了!中原之大,却没有一处如那原野广博。”
或许有,可即便是有,心境不复当初,也瞧不出“大”来了。
夏侯云曦说的入情,肖扬却听得沉默,在他的记忆当中,夏侯云曦应当从来没有去过西夏才是,西夏是所有属国之中唯一一个没有更改名号的,虽则如此可是那一块地方并不算的上好,当初拿它作为皇后封地肖扬还当是夏侯云曦不想落人口实才选了这么一处差些的,可是此刻,听着她语气带着两分愉悦的说着西夏之事,倒是像极了在军中之时听得士兵们谈论自己家乡的口气!